陆远从城门口退回了城内,再度隐入长街。 他此时一刻不敢停顿。 如今霸府与郡府都在搜捕他,情势可谓紧迫。 一旦被抓住,便要失了自由身。 无论是那位银章校事,还是府君赘婿,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 若是那种金躯玉髓有成的暗劲,就算他动用神意杀伐心神,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 一旦被拖住,就是源源不断的对手。 陆远只能先行跑路。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穿越了还会被官府牵着狗撵。 若是什么卜算、追索气机的玄妙手段也就罢了,被狗撵实在在跌份。 有意躲入小巷中,寻出民居,扒拉一身衣物换上。 却担心没有人流掩蔽,会被更快追上。 他思忖一番,心中有了主意。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抹上一身气味,方才能避开追索。 那自然得寻出味道盛的地方,否则根本来不及,就会被追上。 想到这里,陆远脚下生风,直奔青楼而去! 没错,正是青楼。 只要往里面走一圈,胭脂与香粉就能彻底盖掉这一身的味道。 再一个就是,在里面换衣服,也不显眼。 他面上风轻云淡,速度却并不慢。 幸亏此时还是白天,大街上人来人往,气味混杂,能对猎犬稍作迟滞。 陆远一路低头疾行。 当拐到一条喧闹的长街时,脸上已然又换了模样。 这条街的青楼他还有印象,第一次来府城路过时,还在心里批判过一番。 虽然是白天,但是仍然开门迎客,里面不时传出丝竹之乐。 “这位公子面生得紧,可是第一次来?” 他刚一进门,就有一位约莫四十出头的老鸨迎了上来。 浓妆艳抹,俗不可耐。 陆远哪有功夫跟这么个老货掰扯,一个劲闷头往里走。 “这位公子,现下是清倌人的场子,您要不要听听曲儿?” 老鸨暗自嗔恼此人急色,青天白日就一副饿鬼模样。 陆远看了看四周,大堂内有个容貌秀丽的佳人正在弹琴奏乐。 乐声悠扬,下面有人闭着眼睛跟着节奏轻拍大腿,周围三三两两饮酒论事。 竟还颇有一番雅致。 竟然是素的? 转念一想,陆远才回过味来。 正经业务必是在二楼! “小爷我今日是来曹丕的,少给爷看素菜。”他跟老鸨说道,抬头看了看,直奔二楼,“把你家耐糙的姑娘都叫起来!” 装出一副色急模样,也不顾老鸨在后面顿足拉扯,一路冲上二楼。 刚上二楼感觉就不一样了。 一股脂粉味弥散在空气中。 一排房间里,偶尔还会传出靡靡之音。 陆远挑了个有鼾声的房间。 啪! 一脚踹开房间大门。 “啊!出去!给我出去!” “你干什么的!” 一男一女正相拥而眠,被陆远吓得一個激灵。 女的捂住胸口,男的遮住脸。 陆远也没心情多看。 “得罪得罪,在下认错门了!” 嘴上说得罪,手上却搂了套衣服,顺了盒脂粉。 贴心地把门带上。 寻了个无人的房间,飞速换在身上。 虽然不是很合身,但也顾不得许多。 将脂粉抹在身上后,嗅了嗅,香得险些没熏晕过去。 应该差不多了,这一身味道必然再闻不出什么。 这才放心了下来。 突然。 门口传来一阵喧嚣。 “让开!” “退下!” “郡府办事!站在原处!” 下面尖叫、求饶声瞬间乱做一团。 陆远连忙走在门前,捅破窗户纸向外看去。 一群差吏围着两人,气势汹汹地破门而入! 打翻了求情的老鸨,将场上众人控制住。 “两位大人!就是在这里消失的!”牵着猎犬的差吏禀告道。 银章校事冯逸面色铁青走了进来。 方甚落后半步,仔细观察着楼中。 二人见情状,自然明白,陆远往青楼里钻,肯定不是来寻乐子的。 既然他已经发现了自己正被猎犬追索,如今必定是来消匿气味的。 从这条猎犬茫然的样子便知道,此时已经彻底失了此人踪迹! 方甚一挥手,差吏纷纷涌上二楼。 冯逸此时也觉得棘手。 “把这里围了!一个个查!”冯逸只得下令,先围了此处,慢慢盘查。 他从城门追来,途中几乎未有停歇。 时间还很短,说不定此人还未逃离。 但。 陆远透过窗户纸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会给他时间围拢。 悄然推开窗,纵身一跃。 便沿着房顶溜了出去。 此时差吏还没围上来。 几乎毫无波折,轻松便脱身而去。 就在此时。 方甚似乎心有所感,猛然抬头。 也不知会冯逸,几步一跃,上了二楼。 冯逸不明就里,却径直跟了上去。 方甚越过房间内一对对惊慌的男女,直奔陆远先前呆过的房间。 毫不迟疑腾起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间内空无一人。 方甚张望了一番。 俯身拾起陆远留下的衣物。 冯逸此时也跟了上来。 看着方甚手中的衣物,以及大开的窗户,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冯逸哪里还不知道陆远已经从此处逃脱! 可恨的是,此人掩了气味,意味着此后彻底失了追索此人的手段。 但,该尽力必须得尽力,有了线索哪有不跟的道理。 他干脆一步踏出,就要顺着陆远逃跑的陆远追去,死马当活马医。 “冯大人,小心调虎离山之计。”方甚小心提醒道。 冯逸转过身。 他开口问道:“什么调虎离山?” 方甚开口解释道:“此前在客栈闻得此人还有个五大三粗的同党,不得不防!” 冯逸皱眉道:“方大人的意思是?” 方甚笑到:“不如让方某追去,冯大人现将这青楼盘查一番,分头行事即可。” “哼!” 冯逸回话的兴趣都欠奉,直接一步踩着窗沿,追了出去。 方甚此言简直笑话,当他这双招子瞎了不成。 再说了,此时,这些地方势力,也不全然可信。 说不定便暗藏乱臣贼子。 若是借着这个机会暗中杀掉这陆远,挑动黑山城那位先天彻底发疯,又当如何? 这位府君赘婿此前在城门口的行为,已经让冯逸暗生警惕。 方甚也不着恼,只是看着冯逸的身形,目光闪动。 随即同样纵身一跃,追上了这位银章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