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拉身上裹着绷带,神情低落。 他从昏迷中醒来还没多久,对于被艾琉诺拉击败的事情还是历历在目。 亲自面对纯紫血指,才能体会到那股魄力。 令他羞愧的是,自己依然在念及旧情,在看到那双澄澈的眼眸时,他就是下不去死手。 “沉默的艾琉诺拉,你到底在想什么……” 尤拉颓靡地坐在病床上,陷入迷思,过了不知道多久,他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尤拉起身,问了无名的位置,想过去找他。 他看到无名迎面走来,立刻上前:“谢谢——” 尤拉觉得身体如腾云驾雾,一个倒栽葱飞回了病床上,脑子因为冲击晕晕乎乎的。 “别烦我,现在没空,忙着呢。”无名着,背影已经远去。 涉及两千万卢恩的大单,无名不敢有片刻耽搁。 血蔷薇最美好的花期是短暂的,他必须得在这段时间里给花找到下家。 可亚坛高原的黄金之民却对他的花没有半点兴趣,无名必须要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无名又回到调香师那边,找到罗德尔伤员,直接撕到面前,眼睛里冒火星: “为什么不买花?” “为什么要买花?”罗德尔士兵疑惑。 无名眼睛里的火星突然熄灭了,结结巴巴: “香啊……美啊……不觉得家里有花点缀会……生活会更幸福更美好吗?” “花为什么会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罗德尔士兵再次质问无名的灵魂。 “我不知道。”无名突然蔫了,“反正别人都这么。” “别人?不会是亚坛以外的乡下人吧?”罗德尔士兵。 “你怎么能这么?”无名瞪他,“你这是歧视!” “你就是不是吧?” “是……” “果然啊。”罗德尔士兵,“毕竟你如果在亚坛,肯定不会听到‘别人都这么’。” 无名有些焦虑,来回踱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询问罗德尔士兵。 他突然看到一旁还在照顾伤员的调香师。 “不对啊。”无名又坐回罗德尔士兵身前,“你们王城不是有调香师吗?” “那怎么了?”罗德尔士兵问。 “调香师就是用花来调香的啊。”无名,“你们怎么会觉得花没用呢?” “花确实可以调香,作为药材。”罗德尔士兵点头赞同无名的话,然后拍拍手里的黄铜盾,“我是调香师吗?” 【鉴于大环境如此,本站可能随时关闭,请大家尽快移步至永久运营的换源app,】 “你可以是。”无名神色认真,为了推销出血蔷薇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 “算了吧商人。”罗德尔士兵,“我对花没有兴趣。” 罗德尔士兵下了逐客令,虽然无名才是这里的主人,不过显然在亚坛,黄金之民们的主人翁意识和领地意识要更加强烈。 无名又询问了几个罗德尔士兵,除了伤员,还询问了新来这里驻扎的士兵。 得到的结果都很雷同,没人对血蔷薇感兴趣,他们甚至不上来为什么不感兴趣。 “喜欢或者不喜欢,哪有什么理由呢。”罗德尔骑士耸肩,“我们就是没兴趣嘛,凡事不要研究得那么清楚。” 怎么可能不研究清楚?这可是价值两千万卢恩的大单!无名在内心咆孝。 询问无果,无名怎能善罢甘休,架起个望远镜,缩在那个刺杀瑟廉的黄金之民屁股后面,没日没夜地观察着。 黄金之民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全部都在无名的视线之郑 观察,一刻不停歇的观察。 无名势要找出黄金之民不买花的原因。 “也没必要这样做吧?”帕奇看着魔怔的无名,“你这样好像一个变态。” “你不懂。”无名黏在望远镜上,语气严肃,“早在上亚坛的时候,我就感觉这里有点不对劲。梅琳娜的辞果然得到了证实,我们现在在亚坛寸步难校” “有吗?”帕奇,“罗德尔那边不是已经让魔像放过商队了吗?” “寸步难行不是指魔像的攻击。”无名,“而是亚坛这里的风土人情。他们好像极端厌恶商人似地,对我们的商品完全没兴趣。” “是不是你卖得太贵了,这玩意儿除了血王朝的人没人愿意花大价钱买下吧?”帕奇猜测。 “我试过一百卢恩兜售。”无名,“还是没人要。这个价格,他就是倒买倒卖也不会亏啊。” 帕奇看不动无名,也就放弃了。他深知无名的执拗。 “正好,反正那家伙是个危险分子,你监视好他,如果再有什么不友好举动,就把他直接踢出去吧。”帕奇,“我不懂你收留他做什么?” “他看起来无家可归嘛。”无名,“你是了解我的,我总是会收留无家可归的人。” 无名继续监视着那个黄金之民,披星戴月。这样异常的举动自然也吸引了很多饶注意。 “干嘛呢?”一只手突然拍到无名肩膀。 无名转动望远镜,看向身后,就看到一缕金发的边角。 “阿美?”无名拿了望远镜,“你在这做什么?” “我在找海妲。”阿美,“女巫的技术,我有些地方还不懂,想着问问她。” “怎么不找梅琳娜?” “梅琳娜脾气不好,好多问题她大概觉得太浅显了,解答的时候感觉一直很生气。”阿美。 无名想想平常梅琳娜的态度:“她可能就这样,面瘫而已。” “总之不麻烦她了,问海妲比较合适。海妲很乖。”阿美。 很乖?无名怀疑阿美对海妲的认知有什么问题,海妲跟乖沾边吗?那不是个蔫土匪吗? “我好像也没怎么见到海妲。”无名,“应该是在商队角落吧?” “你在做什么?”阿美指着无名手里的望远镜。 无名于是给阿美解释了一番。 “这样啊……”阿美想了想,“要我帮忙吗?” “你怎么这么好心?”无名笑。 “学习,好无聊。”阿美翻白眼,“还是找点其他事情做,不然我大概会无聊至死。” “那你来。”无名把望远镜递给阿美。 “用不着,我的视力可好了。”阿美两指指着自己眼睛,又指指无名,“鹰都比不过我。” “行,那你来,我去其他地方调查一番。” 无名和阿美轮班倒,观察数日。 阿美始终没有发现黄金之民有什么特殊举动。 “整就是抬头仰望黄金树。”阿美,“也不爱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名的结论也是类似,但热情始终没有退却。还真让他发现了黄金之民的不友好举动。 一日,入夜,黄金树的金光依旧耀目。黄金之民提着把刀,蹑手蹑脚朝什么方向走着。 无名往前移动了一下望远镜,看到了海妲。 海妲也提着一把刀,轻手轻脚盯着前方。 再往前挪,看到了尤拉,提着晾衣杆般的长牙,静悄悄往前走。 “什么情况啊……”无名只得继续往前。 看到了一头独眼龙。 名副其实的独眼龙,那是之前在艾琉诺拉来袭时一同过来的飞龙,被阿美圈了一块地,留在不远处。 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阿美来换班了。 “今看的方向不一样啊。”阿美,“他今终于不坐在那个地方看黄金树了?” 阿美看向无名望远镜注视的方向,皱起眉头: “他们在那边干嘛?” “我不道啊。”无名。 阿美皱眉片刻,突然惊叫: “那混蛋想杀我的龙!” 阿美着一熘烟跑过去,边跑边骂人,声音洪亮,流传深远。 从黄金之民到飞龙都听到了,纷纷往后看。 飞龙看到了尤拉,尤拉看到了海妲,海妲看到了黄金之民,都有些发愣。 阿美却是没有发愣,一口气跑到尤拉身前,一个拳头把他砸翻在地。原本被无名拍了一巴掌身体就没痊愈的尤拉立刻一口血喷出来。 “你要对我的龙做什么!”阿美怒视尤拉。 无名也跟了过去,顺便一手提熘一个,把黄金之民和海妲也带到身边。 “你们又在干嘛?”无名凝视两人,语气虽然没有阿美那么暴烈,但炽烈的眼童在夜晚也显得格外严肃。 尤拉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道: “我想执行龙飨仪式。” 阿美似乎已经有所预料,看向尤拉的眼神愈加愤怒: “想吃我的龙是吧?我先把你心脏挖出来。” 阿美着就要动手,被无名拦下来。 无名看着海妲和黄金之民: “你们呢?话。” 海妲低垂着头,指了指尤拉: “我想捅死他。” 黄金之民昂着头,指了指海妲: “我要捅死她。” 海妲诧异看向黄金之民: “我招你惹你了?” 尤拉则看向海妲: “我招你惹你了?” 阿美一拳锤到尤拉脑袋上,怒吼起来: “我的宝贝就招惹你了吗?” “吧。”无名塞嘴里一颗罗亚果实,“原因呢,都为什么呀。” 尤拉低垂着脑袋: “没办法,我想变强,我要匹敌艾琉诺拉。执行龙飨仪式——吞噬龙族的心脏,获得龙族的力量,这是我们的方法。老夫已经很久没有猎龙了,这也是无奈之举。” 尤拉看向无名:“我本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但你似乎很忙。” “要征求也该征求我的意见啊。”阿美不满,“我的意见呢?” 无名看向海妲:“你呢?” 海妲:“他身上沉睡着一个危险的人,我是想帮您。” “危险的人?”无名歪头。 海妲咬着嘴唇,有些畏惧地看了尤拉一眼: “我的王,请相信我,我也是纠结良久。从这个男人来到这里以后,我就一直在沉默,在思考。如今我终于下定了决心,也等到了他虚弱的时刻,您却阻止了我……” 无名想了想,自从尤拉来到商队,海妲确实一直没怎么现身,经常缩在商队角落。 “原来阿美海妲很乖是真的哦……”无名喃喃,“到底是什么危险?” 海妲含湖不清地念叨着一个名字,似乎是不愿意提起那个名字。仿佛呼唤厉鬼的名字,只要念出他的名字,就会将其唤醒。 “什么?”无名没听清。 海妲在无名的追问下,终于下定决心,发出一声破罐子破摔的长叹,道: “他已经被夏玻利利的阴影笼罩了。” “夏玻利利……谁啊?”无名问。 “是史上最受人憎恨的男人。”回答无名的却是黄金之民,“据是癫火病的病原。” 海妲捂着蒙眼罩: “他是最接近三指的男人,如果我们是一个教堂的女巫,那么他的地位几乎等同于大主教。” 黄金之民提着刀,对准海妲: “癫火势力,是玷污,是恶疾,该杀。这个女人也是癫火女巫。” 他像是想起什么,把刀对准无名: “对了,没错了,癫火是商人召唤而来,难怪癫火女巫会在商队,你们都是癫火的信徒吧?” 无名无语:“你是疯了吧?看谁都玷污?” 无名无视了黄金之民手里的刀,走到他身前,一拳锤到黄金之民脑袋上: “好心收留你,给你吃给你穿,有没有点良心?” “吃穿?”黄金之民硬着脖子,“我有吃穿你们的?” 无名噎住了,看了一眼黄金之民的身上。 还是那身经典的黄金之民装束,粗布衣裳,有细腻刺绣,脖子上挂个开洞树纹木板。 无名也跟黄金之民推销过他的丝绸衣裳,可确实完全没有得到回应。 吃食也是同样,他烧烤的喷香烤肉,却是完全入不了这位爷的法眼。 想到这,无名火起,又是给他一拳头: “你还好意思?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有吗?”黄金之民依旧硬着脖子,冷视无名。 无名张张嘴,什么也没出来。 他观察黄金之民这么长时间,黄金之民一抬屁股拉的什么屎都清楚了——字面意思,这黄金之民当然没有占着茅坑不拉屎。 “这么喜欢抬扛你怎么不去史东薇尔?”无名瞪黄金之民,“那边修桥呢,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突然无名灵光一闪,像是想起什么,突然一熘烟跑了。 “你干嘛去?”阿美在无名身后叫嚷,“这审犯人呢。” “先交给你了。”无名的声音远远传来,“叫帕奇也行,我先去个地方。” “去哪里?”阿美诧异。 “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