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眠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辗转难眠到凌晨，终究还是躺不住起来了。 她轻轻拉开房门，透过缝隙，看到外头黑漆漆的客厅，确认家人已经熟睡，随即披了件衣服，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关上大门溜进电梯的瞬间，孟风眠提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放松。 此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小区里安安静静的，孟风眠沿着人行绿道往外走，不知不觉竟走出了小区。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只是有些憋得慌，想找个地方透口气。 却又下意识地走了出来，走到傍晚遇到霍言深的地方。 她的心里似乎暗藏期待。 如果霍言深这会儿还在这里…… 但转瞬这个念头便被孟风眠否决了。 他怎么可能还在呢？ 都这么晚了，他应该早就睡了。 兴许怀里还搂着旁人，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才是他霍言深的人生啊。 孟风眠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夜风微凉，悄无声息地灌入她的全身，她不由抖了下，而后转身，预备往回走。 心里没多大波澜，只有一点点失落。 她只感叹：生活果然不是拍电影，没有那么多浪漫和奇迹。 算了。 孟风眠叹了口气，就当她和霍言深有缘无分吧。 她再一次给自己做出了选择，尽管这样的选择没有任何意义。 下一次见到霍言深，她必定还会对他心动。 孟风眠将这一点归咎于霍言深的经验老道，像他这样的花心大萝卜，肯定精通如何拿捏女孩子，如何能叫女孩子为他疯狂。 所以她才会受霍言深的蛊惑，才会这样痛苦。 孟风眠一直闷着头往前走，可地上的影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一个。 孟风眠越走越快，那影子也越跟越快，她慌极了。 这大晚上的……什么事都有可能。 孟风眠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不好的念头，正欲做出反抗，转头却撞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那怀抱的气息异常熟悉，她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是霍言深呢？ 孟风眠挣扎，却被霍言深越抱越紧。 明明分开没两天，却像是已经过去了两个世纪那么漫长。 当霍言深结结实实抱了孟风眠一个满怀后，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好在，此刻头脑足够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不会轻易松手，更不会让孟风眠有机会再躲着自己。 路灯照不见的阴影下，两道人影近乎重叠在了一起。 孟风眠没有一刻安分，在霍言深的怀里动来动去，咬牙切齿着恨不能和他拼命，却始终不肯开口同他说上一句话，哪怕哼唧两声。 孟风眠不说话，霍言深便也跟着沉默。 两人较着劲儿似的，最终，霍言深以一个最霸道的吻彻底按住了孟风眠。 直到霍言深的脸颊上感受到了一股湿意，那是孟风眠的眼泪。 他慌忙松开紧紧覆着孟风眠的唇，见她双眼通红，霍言深不知所措。 “眠眠，对不起。” 孟风眠咬牙，趁机从霍言深手中挣脱，连连退后好几步，与霍言深保持着最安全的距离。 她瞪着他，霍言深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偏偏孟风眠什么都没有说。 这远比说了什么更让霍言深心痛。 他虽然不太懂那些矫情的东西，却也能够领悟到：不闻不问，那就等于不在乎。 “眠眠，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霍言深温声哄着：“我们不能一直这样子……” 孟风眠背过身，偷偷擦着自己的眼泪。 他要她说什么呢？ 他说“对不起”，她说“没关系”，然后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装模作样地过下去吗？ 孟风眠觉得这有些为难。 她不否认她对霍言深的在乎和依恋，可她更想要的是一份纯粹到毫无杂质的感情。 而不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跳出个女人来跟她“打擂台”。 她很忙，实在没空应付。 倒不如从源头解决问题，譬如直接解决霍言深。 “霍言深。”孟风眠轻轻喊了声他的名字。 霍言深立刻挺直了腰背，准备接受孟风眠的指示。 可孟风眠却淡淡道：“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明白了。” “我不明白！”霍言深激动了起来：“眠眠，我不明白。”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抓孟风眠的手。 这一次，孟风眠明显有所防备，立刻就躲开了。 “霍言深，你别这样。” “眠眠，就因为一个跟我们毫不相干的人的恶意挑拨，你就要判我死刑吗？” “是挑衅吗？”孟风眠反问道：“你告诉我，她给我看的那些照片，都是假的吗？” 霍言深答不上来。 这是这整件事当中，最致命的一点。 也是霍言深唯一的弱点。 他抹不干净自己的过去，偏偏又被人这样利用。 霍言深短暂的沉默刺痛了孟风眠的心，也戳破了她心底的一丁点期望。 她仰头望天，头顶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正如她看不清的未来。 “算了吧，霍言深，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行吗？” 这其实算不上是在和霍言深商量。 她只是想要他们分开得体面一些。 如果霍言深点头，那她就什么都不计较了，慢慢埋藏掉这段感情。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时间能够治愈一切。 可霍言深偏不肯。 他不是容九辞，他做不到那么胸怀广阔。 别说他笃定孟风眠心里还爱着他了，即便她不爱了，霍言深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哪怕孟风眠嫁了人，霍言深甚至会不惜让她红杏出墙。 所以，孟风眠注定是要输在霍言深怀里的。 正如此刻，霍言深再次紧紧抱住了她。 他将下巴重重地抵在了孟风眠的肩头，孩子气地重复道：“我不同意，眠眠，我不同意结束，我们不可以结束，我们还有长长久久的一辈子要在一起的。” 孟风眠不及反应，只隐隐听到周围一连串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莫名警惕了起来，霍言深却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一般，继续自顾说道：“我无力改变那些愚蠢可笑的过去，我承认从前不是个多么正经的人，可你必须相信，自从遇见了你，我已经改邪归正了。眠眠……你不能就这样判我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