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戴玉泉大意失荆州,低估敌手,遇到危险了。 救人如救火,郭天凯来不及解下身上的绳子,脚一踏上桥洞,一手举枪,一手打着手电筒,就冲了进去。 在手电筒的强光下,只见桥洞里三人已经扭打在一起。 一胖一瘦两个赤膊大汉把满脸是血的戴玉泉按倒在地上,胖的显然是戴立秋,瘦的应该就是赵百超。 戴立秋掐着戴玉泉的咽喉,死死摁在地上,赵百超手里拿着一截手臂粗的钢管就要往戴玉泉的脸上砸。 本来是暗黑世界里的一场乱战,郭天凯的手电筒把暗黑世界照亮了。 戴立秋现在看清了偷袭他们的是他的堂叔、戴村的村长戴玉泉,顿时吓一跳,马上松开了手,而举着钢管要往下砸的赵百超也赶紧收手,不敢再行凶。 两个混小子睡梦之中突然遭人偷袭,只是处于本能发应实施反击,其实到这个时候,还处于半睡半醒之中。 戴立秋喃喃说道:“九叔,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因为郭天凯举着手电照亮了别人,黑暗了自己,所以当郭天凯大喝”不许动“的时候,戴立秋和赵百超没看到警察已经找上门来,也就没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感觉突然蹦出个戴玉泉来,非常意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戴玉泉身体一旦不受控制,马上从地上跳起来,对着戴立秋就是一个耳光,骂道:“姥姥的,谁是你的九叔?你们两个大逆不道的畜生,连自己的亲大伯、亲舅舅也敢杀,还能算人吗?你们丢了我们九灵山人的脸,我今天要替天行道,把你们抽筋扒皮。” 直到此时,戴立秋和赵百超大概才回过神来,知道东窗事发,戴玉泉是带着警察抓他们来的。 两人转身想往桥洞的另一头逃跑,可是晚了,王建军带着三个手下已经从桥上下来,虽说姗姗来迟,但刚好及时地堵住了桥洞的另一头。 两头夹击,再无去路,戴立秋和赵百超现在成了瓮中之鳖。 现在桥洞里到处是手电筒的强光,顿时宛如白昼,戴立秋和赵百超已经能看清楚自己面临的处境,一大帮子警察大驾光临,到处是黑洞洞的枪口。 戴立秋和赵百超倒也没做无谓的反抗,估计是被这阵势吓坏了,一副束手就擒的怂样,任凭刑警们给他们戴上手铐。 王建军问道:“知道你们犯了什么事吗?” 赵百超说道:“我们不是故意杀死傻子校的。” 戴立秋也帮腔道:“是傻子校自己叫我们这么干的。” 戴玉泉刚才偷袭两位杀人嫌犯时遭反击,鼻子受了伤,不断在流血,正在懊恼,听了两人的争辩,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还敢狡辩!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两个大逆不道的孽种,等着挨人民政府的枪子吧!” 戴立秋嘟囔道:“我们不怕死,挨枪子算什么?但请你别骂我们是大逆不道的孽种,我们做的事问心无愧!” 戴玉泉见戴立秋还嘴硬,控制不止满腔怒火,上前就猛踹一脚,踢得戴立秋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郭天凯上前去阻止戴玉泉施暴,却被王建军一把拉住,示意他暂时不要插手。 戴立秋说出来的的话非常怪诞,不像是一个杀人嫌犯该说的话。王建军需要他们叔侄继续怒怼下去,有许多话很可能在以后的审讯中会听不到。 毕竟到了局里,警察有许多审讯行为是不被允许的,而现在可以让局外人戴玉泉自由发挥,包括拳打脚踢。 相信现在他们的嘴里说不出假话。 戴玉泉喝道:“你亲手杀死了你的亲伯伯,还说自己不是孽种!傻子校虽然精神不正常,但他还是一个人,而且是你的长辈!” 戴立秋被揍,却无法还手,也咆哮起来,说道:“傻子校是一个废物,要是能够废物利用,救活一个大好人,我想这事情轮到你也会干。我没有做错事!” 戴玉泉气得浑身发抖,现在感觉连动手打人的兴致也消失了,因为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人,而是在跟家养的畜生怄气。 戴玉泉说道:“你怎么拿自己的亲伯伯当废物?我一定会把你这话传给你的父母听,教养出你这等畜生,你把他们的脸面丢到哪里去了!你也把我们九灵山人的脸面丢光了。” 戴立秋声嘶力竭起来,说道:“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我不在乎!就因为我撞上了霉运,没有像天突哥那样有出息,可以给他们脸上贴金,他们就把我当笑料看,就算我死了也只是笑话一场。我为什么要在乎他们怎么说我?” 见戴立秋死到临头还是嘴硬,戴玉泉又有了打人的欲望,正要挥动老拳揍人,这回被王建军出手阻止了。 try{ggauto} catchex{} 王建军上前拦住戴玉泉,说道:“戴村长消消火吧!你可不值得跟这样的恶人生气。家有家法国有国法,请让政府去执行公道吧!” 王建军回头对郭天凯挥挥手,说道:“把人带走,注意安全。” 王建军马上开始对桥洞进行搜索,他不相信戴立秋和赵百超为了卖血而杀死傻子校,戴立秋和赵百超显然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因为他们意识里还有廉耻两字存在。这个案件很可能和自己大脑中不时隐隐约约闪现的一个大案有关,他希望能在两个嫌犯栖身之所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郭天凯和另一名刑警一左一右夹持着戴立秋走在前面,在离开洞口还有四五米的地方,郭天凯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原来五分钟前,郭天凯联系上了s市的城建局,希望帮忙租借一辆高空作业的工程车,协助刑侦队把凶杀案的嫌疑犯送抵地面。两名嫌疑人虽然被抓获了,可抓捕地点在十多米高的桥洞里,要让嫌疑人安全落地可不容易。 城建局的人自然是全力配合,可他们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机械,只能求助于属下的建筑公司,估计这个电话是建筑公司的人打来的。 郭天凯腾出双手接电话。 就在郭天凯刚刚和对方通上电话的瞬间,戴着手铐的戴立秋突然发难,用左肩狠狠撞了郭天凯一下,郭天凯措手不及,脑袋装在石头洞壁上,痛得他獠牙龇嘴。几乎同时,戴立秋一个右急转身,用他巨大的脑门狠狠磕在挽着他右手的那名刑警的鼻梁上,这名刑警马上也失去了战斗力,捂着被撞断的鼻梁跪倒在地,痛得叫不出声来。 戴立秋挣脱一左一右两位门神后,飞快往前奔跑。 前面带路的虽然还有两名刑警,但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人高马大的戴立秋从后面撞了个稀里哗啦,差点从洞口掉下去。。 戴立秋撞出一条通往天国的通道后,毫不犹豫从洞口一跃而下。 变故是在不到两秒的时间里发生的,等王建军回过神来,想要阻止,早就回天乏术,只听见桥下的河滩里传来打雷一般的碰击声。 显然,嫌疑人戴立秋已经很不负责任、很不安全地落地了。 后面同样被两名刑警夹持着的赵百超见状一声怪叫,也要学表哥的样,来个很不安全的落地,可是此时夹持他的警察已经高度戒备,哪里还容他轻举妄动?而且他的体量和戴立秋相差巨大,实在也难以翻起大浪。只能眼睁睁看着表哥上天堂,他呆在人间空着急。 王建军吓坏了,来不及追责,急忙放下救生绳,下到下面河滩里去查看现场。 戴立秋全身绵软躺在一块大石头上,满嘴是血,竟没有死绝,还有一口气硬撑着。 王建军跑到他身边,戴立秋视而不见,只看着紧跟在王建军身后的戴玉泉。 戴立秋断断续续说道:“九叔,我戴立秋真的不是你说的孽种,我问心无愧。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替我还了三十块钱赌债,我这辈子算完了,还不了这钱,只能下辈子还你。放心,我决不赖帐。” 说罢,流下两行青泪,终于闭上眼睛。 王建军俯身查看伤势,戴立秋的后脑已经稀烂,应该落地时就该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撑上这几秒钟的。 戴立秋莫名其妙的最后告白,令人惊恐。 纵然是戴玉泉这样豪气满满、刚正不阿的山里铁汉子也给吓傻了。 戴玉泉面如死灰、丧魂落魄盯着王建军问道:“王队长,难道我戴玉泉冤枉他了吗?傻子校是他杀的,他杀了自己的亲大伯,难道我骂他是大逆不道的孽种骂错了吗?” 王建军非常恼火,后悔画蛇添足多此一举,把戴玉泉请来协助抓人,可现在大错已经铸成,只能想办法安抚戴玉泉,说道:“戴立秋算是畏罪自杀,和你戴村长没有一点关系。你放心,案件背后是不是真的有隐情,我们刑侦队一定会查清。” 没多久,城建局派来的工程车到了,顺利把所有人送上了桥面。 戴玉泉看着被刑警押送过来的赵百超,尽管恨意难消,但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也像他表哥戴立秋一样,逼急了来个临终告别,戴玉泉咬着牙说道:“你给我听着,到了局里后,好好把事情对警察通知说清楚。别心存侥幸。” 赵百超满脸不屑白了戴玉泉一眼,说道:“我现在只想快点挨枪子,正好跟我立秋哥做伴去。你戴玉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当年落难时,你不是也一样幸灾乐祸吗?这里所有人都不是东西,别想着从我嘴里捞到什么。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