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告诉吴大力，如果他能在第二天上午将初稿拿出来，就带他去吃饭。 不然，许浩就一个人去了。 压力某种程度上也是动力，吴大力头顶着‘奋斗’二字，就差头悬梁锥刺股了，终于在上午10:48。 将打印出的初稿，啪地甩在了许浩面前。 “哥，好了。”说这话时，吴大力觉得腰板都硬气了几分。 “哟，气势不错。然我看看你写的怎么样。”许浩拿过文件，开始一目十行，粗略浏览。 随后又逐字逐句仔细看了看： “我相信你之前说的话。” “啊，什么？” “你说你语文烂的透顶。我还想着，透顶是个什么顶，现在知道了。”许浩道。 “哥，你这是在夸我吗?……好吧，肯定不是。”吴大力耸耸肩，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哥，不用你说，每次写作文的分数都明明白白的，我清楚得很。” “只是……哥，我这写得应该不算太差吧？至少，今天可以过关吗？” “实话说，虽然文艺不足，辞藻寡淡，但胜在用词准确。而且对这里美食的历史渊源做了一定的分析。只是，对于顾客的反应着实不行。高兴，开心，喜悦，悲伤，倒不是不能这么写，只是有没有更好的表达方式？”许浩道。 “嗯嗯。对，有更好的表达方式。” 许浩看了他一眼，将文件又翻了翻，道：“我也写了一份。到时候你对照着改改。写得全面写，然后我再对你改好的，再修改几次。” “好，那……哥，我今天这是过关了吗？”吴大力眼中写着期待和渴望。 “算你过关了吧。”许浩看着他紧张的表情，微笑道。 “好诶!”吴大力一蹦三尺高。 不过，由于在房车里做这个动作，显然并不明智。 他很快抱头哎呦了一声。 许浩则看傻子似的看着他。 他今年已经二十了，但感觉和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大力，哥想问你件事，你得如实回答。” 吴大力预感到了什么：“是关于灵灵的吗？” “对。哥，我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了。我对她不是那种喜欢，就是一种，嗯，小粉丝的喜欢吧。如果非要说的话。 你看过她节目就知道了，她可机灵，有活力了。” 机灵？有活力？ 许浩对此表示怀疑。 “在一些比较正式的节目当中，那肯定得收敛些啊。昨天的节目是放在当地民生新闻里的。所以，得大方有礼。”吴大力道。 “你倒是很清楚。” “那当然！” …… 他们约了一起吃午饭。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菌菇火锅店。 其实吃饭挑地点也是个技术活。 有时候请客的人确实想表达自己的心意，但过于热情会让人感觉到不自在。 比如请处境贫困的人吃饭，就不要到那种华而不实的地方，会让人感觉到负担。 当地的菌菇火锅，味道鲜美，很受欢迎。 而且几人来这里都没吃过，在微信上聊天时很快就达成共识。 今天的她，长款卫衣搭配黑色紧身裤，双腿纤细修长，天鹅颈也恰到好处地露出来了。 刚下车，遥远看到他们，朝立即着许浩他们招手。 “哈咯哈咯。”她招手。 他们在包厢里坐了下来。锅还没上来，三个人等待着。 在上桌之前，食材首先要在厨房里煮一刻钟。然后上来了之后，还要在桌上煮一刻钟。 “太香了太香了。”吴大力馋的差点流口水。 “这点我认同。”苏灵灵道：“许哥你点了什么？” 许浩想了想：“基本所有的蘑菇都来了一份。” “嗯，看来食材会很丰富，汤会更浓更好喝。不过，你为什么不点？” 苏灵灵道：“我比较懒。而且我不挑食。啥都喜欢吃。” 吴大力道：“我也一样。不过吃饭我还是会点单的。因为要选最好吃的。” 苏灵灵：“那我们今天肯定能吃到最好吃的菌菇火锅。” 很快，火锅上来了。 端锅的小哥随意看了一眼顾客，在苏灵灵脸上停留住了： “小姐你是哪个明星吗？好像在哪里见过。” 苏灵灵嘿嘿一笑：“是吗，我不是明星，就一普通人。可能和某个明星撞脸了吧。” 小哥一拍脑袋，醍醐灌顶，手指天道：“就和最近那个，那个，苏灵灵长得挺像的。” “哦？是吗？”苏灵灵一本正经地惊讶了起来。 吴大力道：“不瞒你说，很多人都说长得像。” 许浩道：“别看我，我不知道。” 服务员在几个人身上看了看，越发觉得苏灵灵不会和他们两个糙汉子有关联，于是放弃这种猜想： “长得确实挺像的。” 吴大力道：“你喜欢苏灵灵啊？” “哎，不仅我喜欢，我哥哥也喜欢。” 这信息量有点大：“在主持人之中长得特别有辨识度，可爱风嘛。而且笑容很治愈，笑起来让人一整天心情都变好。” 苏灵灵本人被猛夸，苏灵灵忍不住露齿笑了。 “哎对对对就是这么笑！姑娘你长得太像了！就是这个味！不过，我觉得苏灵灵肯定要比你漂亮得多。毕竟在电视里就这么漂亮了。” 苏灵灵张了张嘴：“我也觉得。” 服务员很高兴地聊了会天，被老板娘揪着耳朵带走了。 原来这服务员是老板娘的儿子。 但很快他又回来了，同时还带回了一盘金黄油亮的东西： “这是‘炒牛肝菌’，超级好吃。” “谢谢谢谢。”众人连忙道谢。 “不客气。以前看苏灵灵做美食节目就想着，她要是来我们饭馆，我一定让她吃到撑死。” 苏灵灵脸抖了抖，观众的热情有时候超乎想象，也令人害怕。 “哈哈。好主意。苏灵灵一定很喜欢你的热情。”吴大力大笑。 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苏灵灵，当然是被回以一瞪了。 “行了，就这样，你们快吃吧。趁热吃，我再不走等下老妈又要揪我回去干活了。”一想到老母亲的揪耳朵攻势，他就觉得心头发凉。 服务员一关上门，众人都哈哈大笑。 这真假苏灵灵的小游戏有点意思。 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泡泡，肆意地将鲜香挥洒在整个房间。 勾动人心里所有对美食的期待。 苏灵灵：“许哥，你们最近是在这里拍电影吗？” 许浩：“不是，我们是在拍纪录片。” 吴大力道：“有关美食的。” 苏灵灵点点头，其实她上网搜索过，有关许浩和吴大力的动态很少。 很多都是之前的，近期就和神隐了一样——其实很正常，很多时候导演在拍摄什么东西对外都是保密的，参与的演员也会签保密协议。 “美食纪录片啊。这个好。”苏灵灵道：“现在国内的美食节目不少，但美食纪录片几乎没有出彩的。希望你们能做出来优秀的纪录片。到时候一鸣惊人。” 苏灵灵眸光闪闪，满怀期待。 这对处于逆境中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支持。 “谢谢你。”许浩道：“我们会努力的。” 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你们团队现在在哪拍？”苏灵灵道。 “我们团队……”吴大力看了看许浩，面色从容，这眼神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就在这附近取景拍摄。” “嗯。”许浩也点了点头。 “许哥的拍摄能力很强，期待最后作品。”苏灵灵手指交叉在一起道。 叮铃叮铃—— 桌上小小的计时器响起来了。 到点了。 “可以吃了。”苏灵灵道：“别客气。” 吴大力道：“灵灵，你得多吃点。你看起来。” “好了好了，别笑了。你们笑的工夫，我都多吃了两块蘑菇了。在云南，蘑菇比肉香，一点都不假。今天谁少吃谁吃亏。”苏灵灵道。 “那我可当仁不让。我哥吃饭最斯文。我吃饭最多。”吴大力道。 许浩笑而不语。 每个人面前都有两个碗。一个是吃饭的，一个是吃菜的。 “先喝汤。” 每个人都盛了一碗汤，这微黄的汤，清澈透亮。 略微粘稠，里面都是精华。 “看上去像是晚上抹的精华水。”苏灵灵道。 “精华水？抹脸的护肤品吗？”吴大力道。 “是，就是这种质地。让我想想，比蛋清稀不少。”苏灵灵道。 吴大力点了点头。 热乎乎的，一口下去，暖到了心里。 许浩：“不咸，鲜味很重，有甘甜味，入口很滑。土鸡和菌菇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比起菌菇的鲜味，土鸡的味道太淡了。” 苏灵灵眼神一亮：“果然是专业的美食导演。那评价一下这个土鸡如何？” “紧实鲜嫩。走地鸡和其他鸡味道就是不一样。” “那猜猜，这么多菌菇里面，哪个的味道最好吃？”苏灵灵毕竟是做过不少美食节目的。对菌菇略懂一二。 即便它们大多都被切成了片状，苏灵灵还是能完美地认出来。 “我猜是松茸。”吴大力道。 “我猜是竹荪。”许浩道。 苏灵灵眼眸一亮，心道，这位是行家啊。 “为什么呢，有理由吗？”她眉头一扬，那股子机灵劲比在采访时更加明显，大概是不用刻意压制的原因。 “这个嘛，可能是它本身比较鲜。”其实吴大力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许浩道：“多孔结构，比较吸汤汁。” 说着他夹起一块。 被烫煮的缘故，竹荪变得软塌塌的，因为本身结构的原因，比起其他的菌类，显得沉甸甸的。 里面都是精华。 “真的吗?”吴大力表示怀疑。 这玩意长得就不太好吃。 他确定自己肯定吃过这东西。但旅游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几年事情特别多，他倒也没有印象特别深刻。 就竹荪本身而言，竹荪的菌盖和菌根部位会散发出一定的气味，这种味道类似于肥皂味、洗衣粉味等，总之不太好闻。 好在这味道并没有多重，经过清洗以及烹饪，几乎就消失不见了。 吴大力伸出手，捞出一个竹荪。 入口松软，几乎是吸着吃的，因为它真的特别挂汁，而且也奇鲜无比。 一般情况下，是属于正常的情况，但这种味道一般不会很重，经过清洗、处理、烹饪之后会淡化，只剩下鲜味。 每种蘑菇的鲜味都略有不同。 组合起来就是鲜上加鲜。 “一口爆汁。”吴大力道：“哥，你真会吃。” “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我当然会吃了。” 其实许浩不仅会吃，还会做饭。 小时候他就在厨艺上展现出惊人天赋，因为对食物材料的了解，他往往能搭配做出更加惊艳的美食。 至于为什么后来不自己做饭了。 经济条件是一方面，没时间是另一方面。 很多时候连轴转，回家直接瘫下就不想动了。 有时候连外卖都不想点，只想着睡觉。精疲力竭。 苏灵灵也尝试了一块，一边品味一边竖起了大拇指： “真的可以诶。” 她表情真诚而享受，看着她满足而慨叹的样子。 许浩有一霎闪过的感觉——恨不得将所有好吃的全部放在她面前。 这就是观众缘和亲和力吗？ 这不得不服。 她不是标准的大美女，但在诸多投票中比大美女都受欢迎。 许浩一边品味，一边暗自记下要点。 菌类被煮过之后，口感都变得更加丝滑。 黑牛肝菌，脆、滑、细嫩。 青头菌，煮前青头，煮后变成黄色。 整个汤是甜味的，但和加入蔗糖的那种甘甜不同，这种甘甜是食物本身中透出来的。 汤外观上倒是和花胶汤有种出奇的类似，但口感完全不同。 这菌菇汤简直碾压。 大葱丢进嘴里，咯吱咯吱，也是甜的。 入味了。 他们调了蘸料，但几乎没人动。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这锅本身的滋味就足够了，无论是汤汁还是原本的味道都无可挑剔。 和深海之中鱼肉的鲜美不同，地上长的味道不同。 原本他们说好了，吃不完就打包带走。 结果这样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几个人都加了一次菜单之后，还是将汤都喝光了。 苏灵灵很瘦，但胃口倒是不小。 吴大力对此表示疑惑，苏灵灵背靠椅子，竖起一根手指头： “其实很简单，我比较挑食，对好吃的东西会吃很多。要是不好吃我就基本不吃。” “小时候有点贫血，老妈怕我长不高，然后就拼命做好吃的给我吃。多亏了老妈，现在虽然长得不太高，也不算太矮。刚刚好。” 一米六出头点，她已经很满意了。 吃饭的时候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原来苏灵灵最近在做美食新闻和美食访谈的节目，有时候在本地，有时候在外地。 但是获批了两天假期，准备休息一下。 吃完饭后，许浩和吴大力送苏灵灵离开。 送到那熟悉的星级酒店之后，苏灵灵招手告别，跑着进了酒店。 “哥，她还挺活泼的，这么走路的姿势，成年人之中挺少见哈哈。”吴大力道。 “你怎么脸这么红。我们好像没喝酒吧？”回来的时候是许浩开的车。 “谁说没喝的？” 许浩一回头，看到吴大力举起了一瓶二锅头。 “你干了一瓶？” “差不多吧。”吴大力闭上眼睛，又睁开：“好像喝得有点猛。有点轻飘飘的。” 许浩头疼，觉得自己像是个家长。 “你拿这个当水喝呢？这个后劲是很强的。” 说着，轰然一声，吴大力倒在了座位上。 许浩扶额。 苏灵灵走到大厅，转身看了一眼，车已经离开。 她拨动了电话，道：“跟你说的事情你查了吗？” “查了，我这就把信息汇总发给您。” “嗯，按照我的计划安排。” “好。” 苏灵灵挂了电话，呼出一口气，微微一笑。 轻盈的脚步迈开，纤细笔直的双腿和靓丽的容颜一样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