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无字碑!一座顶天立地的碑! 江禹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就有一股威压扫过来,仿佛无数利刃插入他双眼,从瞳孔贯穿而过,逼得他忙转过头去。 好强的势!江禹暗惊,他还未窥到这石碑的全貌,心下就已被这气势深深刻下了它矗立天地的形象。但被这气势斥开,他不甘心,偏要再瞅上两眼,于是他撤去了足上的元力,往双目集中,在瞳孔上渡了一层淡金色的护层,扭头再看。 依旧是有威压冲过来,很强势,无形却极是犀利,要来压迫他,但被江禹顶住了,他瞪大双眼,势要看个明白。 石碑由一块巨大的整石雕成,碑面平滑,像是被人一刀切下。碑下刻有八条互相缠绕的螭龙,匍匐于地的凤鸟,以及其他各种祥瑞、异兽。碑左面刻有一副冉冉腾飞的升龙图,其龙首低垂,其身躯矫健扭动;右面是一趴伏的三眼白虎,昂首怒目,威严挺立。此碑上无文无字,空空如也。它也谈不上有多高,至多四丈高度,但看在江禹眼里,却是高大雄浑,威严矗立,占满了这方空间,一直往上拔高,似乎是要捅破了天。 石碑镌龙凤之形,这只是表面现象,它其实很普通,并无什么光环笼罩、祥瑞红光,只是它保留了铸碑者的形意神,自而画龙点睛,有了其神韵。铸此碑者的气势影响到了它,故而在江禹目及之时,散发出一种霸道惊人的气势。它矗立在天地间,顶天立地,更有一股开天辟地的神勇威严,万古不变。 好一个大能!好一座无字天碑! 江禹目露异彩,心神一动,被这种霸道无匹的气势所深深吸引,不由得走上前去,要看个究竟。 初时还行,尚能抵住这种压迫力,只是身体沉重,但多走了几步,石碑表面的气势陡然凝实,爆发出一种磅礴的气势,一种破灭的意境。地面被刮地作响,刺啦刺啦的。江禹脸上也飙出一道血箭,这种正在凝实的气势可以破开他的肉身防御了。 淡金色护层一瞬间告破,眼睛顿时红了,破灭之意一直冲入他的神台内,在识海内肆虐,被他以阳神围剿。血丝很快爬上来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在灼烧,成了双火眼金睛,酸麻又发胀,要被挤爆了。但他极力反抗,不想闭眼,躲开它,在临近石碑之前要一直看着,否则就是对石碑的一种弱势,一种臣服。 这种破灭之意很可怕,真的是要破灭一切,连他的圣体也撑不住,不断在积累伤势。明明感觉很虚幻很微弱,可它穿透力极强,轻轻松松划开,冲入体内乱搅,对身体、精神都造成伤害。江禹不服输,稚嫩的脸蛋上写满了倔强,小小的个子一直往前顶着,死不回头,这是他第一次对一种东西如此渴望。而且,他发过誓,这一次,绝不退缩! 和山洞里那种煎熬不同,连圣体的自愈力也被压制了,伤口处被势所侵蚀,一直愈合不能,很快的,江禹身后就拖下了一行浅浅的红带。 越是临近,气势越足,到最后,势已侵入了周围空间,气压异常沉重,使之粘稠的仿佛行走在一片苦海里,诞生了一种阻碍力。随之产生的还有一种跪拜感,要跪服下去,拜倒在这碑下,或者说拜倒在这铸碑者的足下。 冥冥中,他还听到了无数的声音,有大罗讲道、开坛设典、太上玄音之妙;有真龙悲号、凤凰泣血;有迷迷糊糊令人牙齿发酸的诡异笑声,和惨烈异常的厮杀声;亦有先民齐拜,祈天祭祖之道……数不尽的声音混杂,在周围回荡,听不清道不明,但就在耳边,像是从太古回响而来。 江禹在坚持,步履维艰,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小小的身子不停在颤抖。他身体在发光,金灿灿的,这是圣体被压制惨了,在反弹,可惜作用不大。当他终于来到石碑前面,已是异常惨烈,七窍流血,流着两行血泪,遍体都是交织的小创口。江禹缓缓抬手,把手掌印在了石碑之上,他感觉这碑像是传承石碑,又似乎不是。 “噗——”下一刻,他仰面喷出一口鲜血,险些软倒下去。他的体内被这种气势强势入侵了,在四处乱窜,分成两股,一部分是种唯我独尊的霸道,一部分是种破灭的意志,两股相互纠缠,在他体内捣乱,东突西跑,以他的体质,也是负担不起,一瞬间被重创。 更多的势在往他身体里入侵,势不是天地能量,他们无根无形,无孔不入,感觉上就像是身体千疮百孔,被射成了筛子。但江禹并未撤手,反是贴的更紧,他在硬撑着,要参悟这种破灭之意。 唯我独尊不是他的道,还有可能被它支配,故而他在把两股势分开,一股排出体外,一股在体内用元力顶着,循环流动,让身体适应这种势。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这个过程太痛苦了,饶是自小就苦练心智的他也承受不住,这戏零碎的破灭之意就像是细小的针,在经脉中流转,刺破元力,不住反抗,其痛苦就可想而知了。皮肤皲裂开了,毛孔在向外溢血,小脸失血过多,苍白的吓人,可江禹忍住了,并闭上眼睛,开始参悟。痛并快乐着。 并非受得起,就一定能找到悟得了的。 …… 三天,期间江禹小脸变化莫测,时而蹙眉,时而发笑,时而又神情怪异。周围的势在逐渐改变,最起码不是那么排斥他了。终于,他印在碑上的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咄咄咄,他屈指一弹,元力外放,很轻易的就破开了地面,深入进去。 但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满意,盯着手指看了会儿,而后才释然一笑,自嘲道:“罢了,罢了,是我贪心了。”他参悟失败了,这手破灭之意是残缺的,和石碑上的差别很大,形似神不似,这种势并非圆满,是种遗憾。 整整三天,手臂都僵了,硬成一坨,他按摩了好久才稍稍回复知觉。只是,这手掌着实惨烈了一点啊,由于贴的最近的缘故,皮肉被蹭掉很多,指骨都凸出来了。他元力一卷,扫去了手掌表面的破灭之意,就有肉芽蠕动,手掌开始愈合了。 江禹又在碑前观摩了一会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弟子礼。这石碑也真是奇怪,还真是未刻一字,连半个符号也找不到,他还以为是年代久远,模糊不清了呢。观那唯我独尊的气势,铸碑者定非常人,他立这块异乎寻常的空白石碑,意义何在呢 还有,这手法也太粗糙了吧,远看似龙似凤,近看不就是几条毛毛虫,一只野鸡和几条小虫子吗还有这三眼白虎,确定刻的不是只三眼小猫咪太不用心了吧,江禹在心底吐槽,同时不知死活地伸手去摸那只三眼白虎,或许是,察觉到江禹失礼的想法,石碑一下子亮了,白虎猛的跳起来,把江禹撞飞出去。 “哎呦吼,还傲娇了!”江禹大笑着爬起来,白虎已然趴伏下去。参悟了一门势,他的心情不错,这才有闲心去看看周围。 可惜,出了山洞并不是出口,只是另一座高山的。这无字碑立在山脚下,江禹抬头望去,这山巍峨入云,异常陡峭,山上云雾缭绕,白汽流动,只是看不出这山的真实高度。只觉得这山飘飘渺渺,忽高忽低,没个定型,时而又隐没下去。 想不明白,江禹索性就不看了。四面被山环绕,出路在前面,越过无字碑,一直临近山脚,他看见了通达山上的两条路。 一条路是石阶楼梯,拾阶而上,阶数不明;一条是个大陡坡,直达上面,只是道路修的又深又窄,下面更是被一个球形大石拦住了路。 来到山前,江禹又看到这石阶前面立着一块木牌,模糊不清地书着四个古字,他勉强辨识出是“叩道石阶”。又绕到那个陡坡,也同样,是“补天之路”。 叩道石阶补天之路你这是在逗我吧!江禹挠了挠脑袋,深情诡异。这“补天路”他是不甚了解,但这“叩道石阶”的鼎鼎大名他还是知道的。这么轻易我就见到了 叩道石阶,乃钟天地造化自成,又以人力天工鬼斧筑之,是上古秘境。相闻,能令人一夕合道,臻于天人合一之境。现在,名气这么大,这么凤毛麟角的东西就出现在我面前你是不是在逗我啊。而且换句话说,江禹无语望天,我这是被弄到什么犄角旮旯了啊! 江禹着实郁闷,我不就是偷了点儿药,调戏了个小丫头,什么伤天害理的我只是想想而已啊。最近没干什么坏事啊,那么今天怎么还这么倒霉啊! 不想了,不想了,先出去再说,还有个小丫头等着我算账呢。江禹拍拍脑袋,重新打起精神。这叩道石阶可是好东西,什么悟道茶、醒道石、天灵泉的都弱爆了啊,这可是天地造化的宝贝啊,据说,叩道路上走一遭,只要道心够坚,都会有天大收获啊。 嘿嘿嘿,而我最喜欢宝贝了啊。江禹幼嫩的脸上浮现出窃笑。 他来到叩道石阶下,细细打量,满目的新奇,却还是看不清这叩道石阶究竟有多少阶数。有人说,叩道石阶仅有一阶,他上去了,就悟了;也有人说,这叩道石阶,一步一叩首,白首不回头,是条无尽路;更有人猜测,这叩道石阶只是普通的路,重点在于造化之地,钟天地灵慧,人在上面能够整合道悟……众说纷纭,江禹也摸不清哪个是对的,说不定都是吃瓜群众呢,只能自己去实践了。 “弟子江禹,无意冒犯。前来叩道,望前辈成全。” 他收起嬉笑之姿,恭敬地朝山顶行了个道礼,随后平心静气,心与意合、意与气合,以致达到一个极静的状态。这还不够,他又自闭气海、识海,将阳神沉淀下去,同时元力在运转一个大周天后也是散尽,敛起帝运,神韵内藏,做到法外无物,与寻常人无异,这才是最佳的悟道之姿。 提腿,缓步迈上,他看见石阶在由虚幻凝实,聚拢过来,竟是仅有一阶! “嘭——”然而,下一刻,古老泛黄的道光亮起,迅速扩大开,江禹竟是被震荡出去。由于没有元力护体,且尚未反应过来,他直接是摔了个狗吃屎。 我这是,被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