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际露出了鱼肚白,一支打扮低调的队伍从东城的外城门离开,一路踏着稀散的雪地,朝着流云郡的方向而去。而在此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了劳改房的门外,她毫不客气的推开监牢大门。“哐当!”牢房的门扉重重的砸在两侧的石壁上。于医师一惊,立马抬头就看到程清怡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噼头盖脸的询问道:“陆扬,那混蛋死跑哪里去了?”“我……我不知道啊。”刚升起的火气,骤然熄灭。于医师呐呐开口,脚步不自觉后退几步。“你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程清怡美眸中流出一丝冷意。于医师一脸苦笑,轻声辩解道:“我肯定不知道啊,连你都不清楚他在哪,我怎么可能有头绪,而且我一天到晚都在这破牢房里呆着,哪里有心思去研究少主的行踪?”程清怡冷哼一声,转头就走。程夫人这一次出现,的确是路过,因为飞鹰楼的处境,急需一个实力高强的人坐镇。而程家恰好有一位实力高强的老人,在百年前为求突破,独自一人前往了西域。她这一次是特地想从北蛮绕到西域,寻找程家老祖,也顺道来看看自己的乖女儿。就是如此,为了陪娘亲,程清怡始终脱不开身,心里也一直憋着一股气,她就想等自己母亲离开后,再好好的找陆扬算账。好好的跟他掰扯掰扯那一天在她身上占的便宜,结果母亲刚走,等她回过神,整个王府都不见了陆扬影子,这家伙感官敏锐,肯定一早就听得到风声,悄悄的躲起来了。她心中那个恨呀,都忍不住咬牙切齿。离开时,还赌气的狠狠一踹牢门。于医师眼皮狠狠一跳,缄默不言。难怪少主要离开,感情是为了躲人啊。“啧……惹不起,惹不起。”…………荒凉的平地浮起了一层白雪。一支数十的队伍,身穿白色的羊皮大袄,膘肥的马匹上带着太多杂七杂八的货物,一路走来,叮铃咣啷,作响不停。粗略一看,还以为是某个经商的队伍。在队伍的中央,簇拥着一辆诡异的黑色马车,马车通体是用黑色玄铁所铸,就连门窗都封的死死的,看不清里面藏有何物。队伍里人群虽有说有笑,插科打浑,但大家都下意识的围绕着这一辆马车,行走途中刀不离手,每一位都隐藏着潜在的警惕。昏暗的车厢内,一座鎏金黑棺与一位干瘦的老头对视而坐,而因为棺椁巨大,侵占了仅有的空间,显得整个马车略显拥挤。“观鱼前辈,你说狗子跑到了流云郡?”“是啊。”枯藁老头点了点头:“我与你那位狗……敖老也算得上是朋友,当日与他打过招呼以后,他就往城外而去了,走的还颇为匆忙,看方向应该就是流云郡的位置。”“跑那里去了。”棺椁里,陆扬眼睛一眯:“我说呢,在安河郡怎么也找不到他。”自从那日大战过后,陆扬就再没见到狗子的踪迹,哪怕是问程清怡,她也一概不知,毕竟问起人还好说,总有点蛛丝马迹。可狗子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注意。谁会注意一条狗的去向?却没想到在今日与观鱼老人闲聊之时,居然阴差阳错的打听到了关于狗子的消息。想来他跑到那地方,多半是怕自己找麻烦,毕竟当初狗子可是丢下自己一个人跑了,自己还重情重义的带他一路逃出王府。想到这里,陆扬升起了另外一个疑惑。“观鱼前辈……”“哎……”观鱼老人忽然打住,率先开口道:“少主,以后还是莫要这样叫我了,我已经加入了王府,就是你挥下的兵,这样就只会显得尊卑不明,你还是换一个称呼吧。”“这……”陆扬语气有些迟疑:“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叫你一声李伯吧。”陆扬知道观鱼老人的难处,也知道他的姓氏姓李,干脆就像福伯一般,称呼李伯。“我……”观鱼老人迟疑。“李伯,就不要再犹豫了。”陆扬劝说道:“无论是从年龄,还是修为以及各方面的阅历,你都是我的长辈,称呼一声叔伯也无过如此,李伯你就不用太推脱了。”“那好吧。”观鱼老人轻声应下,心中最后一丝对收走势力的怨气也在这一刻消失的一干二净。有了陆扬这样亲昵的称呼,他也更能够得到王府其他人的尊重,有本质的变化。听得观鱼老人放松的语气,陆扬笑而不语,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的善意肯定又高了。“对了,不知少主刚才想要问什么?”观鱼老人轻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武道誓约有什么致命的缺陷吗?”陆扬问出了心里埋藏了许久的疑问,当日狗子态度反常,转手就把他卖了。好像一点都不怕誓约反噬似的。“为何要这么问?”“就是想知道,违背誓约后,有什么办法能够规避誓约的方式?”“你说这个呀。”观鱼老人面露了然,心中有了了解。“武道誓约,一旦生成,并没有规避的办法,这种誓约最为致命,轻易不敢达成。”“嗯?”陆扬不由露出疑惑,那当初狗子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逃过反噬的?这时,却听观鱼老人再道:“不过呢,这种誓约虽然约束力强大,但也并非没有任何缺陷,它们所约束的是心境,是想法。要是自己认为做的没错,心安理得,没有违背誓约,就不会得到武道誓约的反噬。”听这一句话,陆扬瞬间醍醐灌顶。当初狗子丢下自己独自逃走,换一种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去直面大管家,给自己增加逃跑的时间,这么一想果然成立了。恐怕当初狗子也是这样安慰自己,可惜运气不好,一出门还真就遇上了大管家。念头通达,陆扬瞬间了解。忽在这时,陆扬话锋一转,突然道:“李伯,你清楚我们这堆人里有内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