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若隐若现,偶尔能看到阴沉的空中飘浮着的几朵鱼麟状的白云,在黑暗的笼罩下显不出白,有如乌烟般停伫在月边。 夜暗得可怕,也静得可怕。 “那都是前尘旧事,如今我已是仙门弟子,那些俗事牵扯,不提也罢。”桑鸾斜倚在廊下,依然看着那轮不甚明亮的弯月,不知静了多久,才语气淡漠的开口说道。 束修天脸色微白,今日的事他看在眼里,心中已万念俱灰,但想到她还活着,又忍不住雀跃的心跳,思索再三,明知过来不合适,还是前来寻她,仿佛就是为了听她亲口说出断情绝义的话,才能真正的死心。 气氛一下僵持住,束修天深深吸了口气,但胸臆的饱满似乎也无法抵消心口的憋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或许是他重伤初愈的缘故,或许……是他亲耳听到最在意的人心碎的声音所产生的痛意。 沉默许久,他识相的没有再提及束修侑,稍显迟疑的道:“祁氏一门……我已下令厚殓,以王侯之礼葬于沉云山山麓。” 饶是以桑鸾此时的冷漠,也忍不住惊住,沉云山是王陵所在,只有王族可入,而山麓则是王族远戚下葬之地,把毫无王族血脉的祁氏一门葬于山麓,等于让祁氏一门占据王陵风水,以厚泽子孙。纵然祁氏一门冤死,也不应享此厚待! 桑鸾站起身,冲束修天深深一揖:“多谢陛下!” 她身为苍皇门弟子,师尊亦在,她无论如何不能再行俗世之礼,这一揖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束修天见她明明如此动容,最终还是唤他陛下,不由暗自苦笑,看来她是下定决心与申辰国划清界线啊! “你可愿拜祭他们?”束修天见她如此生疏的模样,只得无奈的虚扶,轻声问道。 桑鸾垂眸不语,她当然想祭拜,但此时合适吗?帝魔罗与她结仇,时刻想置她于死地,之前亦看出师父对她的维护,若是这时出城去沉云山,怕是不妥。 束修天见她犹豫,便知她心中顾及,他想了想,颇有几分小心翼翼的道:“鸾儿,你……你若真的担心,可请药宗宗主相陪,想必魔主不敢擅动。” 桑鸾面色微变,她倒是想,但之前发生的事已惹怒他,她怎么敢再轻捋其须? 见她沉默不语,漂亮的眸子里光芒不断闪烁,目光极其复杂,束修天不由微微一叹,轻声道:“鸾儿,你师父对你极好,相信不会拒绝。” 桑鸾愣了下,随即抬眸看向束修天,他苦笑一声,心道,以前是束修侑,现在是她的师尊,在她心中,从来都不曾留下他的影子。 “凡事总要一试,我不知修仙之人是怎样,但鸾儿你在世俗多年,自幼读圣贤书,有些事应该怎么做,想来你是清楚的。”束修天顿了下,意有所指的道,“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次因顽皮被祁相罚跪宗祠,结果跪到半夜就睡了过去,又被祁相打手心,当时你怎么说的?你倔强的瞪着祁相,说:‘我心里没有是非对错,只有想与做。’。鸾儿,那时的你如此桀骜,为何今日,你竟倒不似小时那般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