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飞一听眼睛眯了眯，问怎么回事？ 沈佳宁道：“你没听说吗？最近有些莫名其妙的人到处在说你和林天生。” 杜飞恍然，沈佳宁跟朱婷说的是一件事。 沈佳宁接着道：“我听说有几位老先生对你很有微词，可别不当回事。” 杜飞心中一凛，情况似乎比他预想的更严重。 有些人成事不足，但败事绝对有余。 显然沈佳宁嘴里的‘几位老先生’就属于这一类的，如果是一般的虾兵蟹将，沈佳宁完全不必提及，现在既然提了，必定非同小可。 如今沈佳宁已经完全融入了消防器材公司的体系，尤其杜飞分给她的建筑公司，既有实质的好处，还有宣传价值，可谓名利双收，她对目前的情况非常满意。 她绝对不希望杜飞出问题，一旦杜飞出事就意味着不可预知的变化，沈佳宁想不出这对她有任何好处。 杜飞道了一声“谢”，并没有问具体是谁，也没探究什么原因，那并不重要。 当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或者事的时候，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一个刻板印象就足够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一些人看他不顺眼，也可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杜飞心里彻底明白，难怪这次回来朱爸是这个反应，恐怕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至于说沈佳宁，则是为了表明立场，以杜飞的背景和身份，就算没她提醒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些情况。 但她偏偏说了，还是选择在车上这种私密的空间，就是一种表态，咱们是一伙的。 至于杜飞信不信，或者信几分，那也不重要，沈佳宁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代表了她干妈的意思。 未必是朋友，却也不想为敌。 至于杜飞，他怕不怕？他还真不怕。 不仅仅是朱爸在，这几年朱爸已经用实际证明了在统筹经济和建设上的能力。 随着世界两大阵营的竞争进入下半场，竞争的形势也出现了新变化。 标志事件就是两年前在万圣屯签订的《关于减少爆发蘑菇战争危险的措施的协定》。 这个协定标志着双方彻底意识到，无法使用暴力手段战胜敌人，在整个七十年代、八十年代转入综合实力的竞争。 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发展的比重日益加重，朱爸的地位也就越稳。 另外，现在的消防器材公司也成了气候，杜飞也不是孤军奋战。 从这里就能看出杜飞之前引入其他派系，而不是吃独食的高明之处。 沈佳宁本身就是一道护身符，还有周晓白背后的周镇南，以及聂主任那边。 别的不说，单说聂主任，任何人想动杜飞，都得先问问他答应不答应。 尤其上个月，轰-8完成了空中投射超级蘑菇的任务，消防器材公司更是成了宝贝。 这可是真正具备实战意义的战略打击能力，跟以往飞机扔炸弹的方式完全不同。 甚至完成之后，阿美莉卡和速联方面都表达出了格外的关切，态度为之一变。 以前，就算67年我们抢在法果前面爆炸了超级蘑菇也没有引起这么大动静。 因为威力再大的蘑菇，扔不到敌人的头上也没有用。 直至这次，从轰炸机上发射携带超级蘑菇的导弹，在飞行了上千公里后，在预定目标爆炸，才震惊了世界。 这才是真正具有实战意义的超级大蘑菇。 这种实质的进展是从哪儿来的？ 真要把杜飞换掉了，谁敢拍胸脯保证，不影响后续工作？ 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能比杜飞做的更好？ …… 片刻后，汽车停下来。 杜飞和沈佳宁从车上下来，立即感觉到了如火的热情，街边人头攒动，彩旗飘飘。 杜飞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座高耸的楼房。 根据设计图，这座楼房一共22层，绝对来说并不算高，甚至在这个年代的京城，也不是最高的建筑物。 但在居民住宅中却是实打实的第一高，并且相比周围最高六七层的楼房和低矮的平房，这座高楼显得尤为突兀，好像一座高塔。 楼顶是做的传统飞檐斗拱，上了绿色的琉璃瓦，反射阳光，熠熠生辉。 更让杜飞没想到，在这个年代相当奢侈的，竟然从顶楼放下两条巨大的红布条幅。 且不管条幅上写的内容，单是这么大的两块布，在过去都不可能用在这种地方，那绝对是巨大的浪费。 老百姓连衣服都穿不上，谁敢搞这种东西，不怕被戳脊梁骨。 现在却没那么多讲究了，布匹早就不是紧俏物资了，巨大的条幅在楼面上被风吹的猎猎作响，老远就能看到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京城市民。 杜飞跟沈佳宁过来，正在现场主持工作的雷老六赶忙迎了上来。 “经理，沈主任”雷老六一身规矩的蓝裤子白衬衫，胸前带着像章，头发一丝不苟，典型的干部打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还戴上了一副玳瑁框的眼镜，遮掩了他的草莽气，多了几分文气。 杜飞笑着道：“老雷，干得不错。”转又看向沈佳宁：“老话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果然不假。” 雷老六连忙道：“您说的没错，多亏沈主任带着，不然我可搞不出这么大场面。” 沈佳宁笑了笑，白了杜飞一眼，又问雷老六：“老雷同志，都准备好了吗？” 雷老六立即道：“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沈佳宁点头，看了看杜飞：“那就开始吧别拖到下午。” 说完几个人往里走。 仪式没什么多说的，就是普通的剪彩，外加开工仪式。 这片地原本规划了四栋住宅楼，为了赶上十一国庆，只先盖了一栋。 现在完工了，剩下三栋没那么赶，后续同时开工。 直至仪式结束，杜飞也没回消防器材公司，直接乘车去了飞机制造厂。 那边是整个公司的重中之重，再加上k-8客机已经进入量产阶段，上次时间太紧，杜飞也没细看。 沈佳宁也没回去，转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妈”沈佳宁轻车熟路，来到姜主任办公室，进屋叫了一声。 姜主任抬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着道：“佳宁啊那边结束了？” 沈佳宁点头：“嗯，您的意思我点给杜飞了。” 姜主任问：“他什么反应？” 沈佳宁道：“也没什么反应，似乎早就知道了。” 姜主任轻笑道：“他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也是，没点城府，也搞不出这么大成就。听说他这次可厉害了，连人家国王也说换就换。” 沈佳宁跟着笑道：“他倒真是个无法无天的，我刚听说都吓了一大跳。” …… 另一头，杜飞抵达飞机制造厂。 王厂长先陪着在厂里的各个车间转了一圈。 之前完成测试的轰-7已经投入量产，这种‘高效能，低成本’的中型轰炸机的用处非常多，尤其是一些体量比较小的国家。 同时，因为之前突袭曼谷机场的惊人操作，令运-8和炮艇机的名声大震。 原本不知道，或者瞧不起花果飞机的人大吃一惊，新订单好像雪片一样飞来。 尤其是运-8运输机，总订单数量甚至超过了七百架！按照三百万美元一架的定价，总订单已经超过了二十亿美元。 杜飞算是见识到了高科技制造业的厉害。 之前他费了那么大力气，千方百计，苦心筹谋，才在卡拉拉邦的神庙搞来多少钱。 而且那完全是一锤子买卖，一辈子只有这一次，再没二次机会。 现在，仅仅运-8一款飞机就卖出了二十多亿美元。这令杜飞对后续的k-8客机的销量更有信心。 这种基于运-8改进的旅客机，性能相当不错，又是军工品质，可靠耐用，易于维护，杜飞自忖一定能抢下不少第三世界的订单。 另一方面，根据王厂长的汇报，沪飞厂的大飞机也完成了最终定型，样机生产进行了50，最晚明年春节就能试飞。 杜飞估计那边也是掐着时间，准备在春节期间来一次献礼，扭转之前的负面形象。 另一方面，东北的沈市也完成了歼-8的改进定型，正式命名为歼-8g，就是歼-8改的意思。 之前杜飞在朱爸那边遇见周晓白她爸，那次周镇南就是希望获得更多采购歼-8g的资金。 虽然作战性能大幅提升，但价格也相当不菲，难以大规模装备。 杜飞听着王厂长的汇报，听到歼-8g的情况，倒是没太意外。 这种情况早在预料中，而且从一开始歼-8g就不是他的目标，而是要用这个项目拴住阿美莉卡，顺便打通一些接触的渠道。 等明年的f-16的竞标尘埃落定，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机会。 届时诺斯罗普公司竞标失败，绝不会甘心投入的高额研发费用打了水漂，那个时候才是杜飞下手的时候。 下午，从飞机制造厂出来的，杜飞又来到8270厂。 中午直接在这边食堂吃的，原先的老熟人，杨厂长、一大爷、瓦西里都在。 杨厂长还是老样子，就是白头发多了一些。 一大爷更显老，毕竟是快六十的人了，还是剃着寸头，没有一根黑的，但整个人的精神不错。 难得看见老街坊，杜飞多问了一嘴一大妈和小军、小玲的情况。 自从离开四合院，杜飞跟那边就没什么交集了，除了偶尔到秦淮柔那去，其他人也没机会见面。 况且不在一起住了，见面也没什么可说的。 提起儿子闺女，一大爷行眉开眼笑，虽然没喝酒，却有些激动：“经理，我谢谢您！要是没有您，我……” 杜飞知道，他指的是当初为了朱婷，半强迫的让他收养了小军和小玲儿。 如今他和一大妈是儿女双全，要是没这俩孩子，他们现在什么日子，一大爷真不敢想。 杜飞笑道：“老易，都是过去的事，你还提它干啥对了，说起来小军岁数也不小了，我听秦姐说，跟小当挺好，回头办喜事你可得叫我。” 一大爷知道杜飞跟秦淮柔的关系，立即笑道：“那一定，那一定。” 一旁的杨厂长诧异道：“老易，孩子要结婚了？你这个保密工作做的够好的。” 一大爷忙解释道：“厂长，这可不是保密，俩孩子岁数还不够，怎么也得再过两年，参加工作了再说。” 杨厂长道：“那也快，这一年一年的，一眨眼就过去。对了，我听经理这意思，俩孩子还是打小一起长大的？” 杜飞笑着道：“其实你也见过，就是轧钢厂后勤处秦淮柔家的闺女。” 杨厂长恍然：“秦淮柔想起来了。”看向一大爷：“原先您们一个院儿的，这还真是一段佳话。” 一大爷嘿嘿直笑，只要小军跟小当的事儿成了，将来但凡小军能力不差，到一定高度，他推不动了，杜飞这里随便帮一把都能受用不尽。 等吃完了饭，杜飞跟几位领导在厂里转了一圈。 自从有了飞机制造厂，8270厂就从小甜甜变成了牛夫人，但随着飞机制造厂那边几个大项目定了，接下去就是按部就班的生产，根据目前情况，未来一二十年，大概不会出太大变化。 反而8270厂这边更有搞头，再加上马上就要爆发的中东战争。 等战争结束，各方都要回血，那就是杜飞的机会。 走在生产防空导弹车间里，杜飞一边看着一边跟身边的瓦西里道：“我们的防空导弹要加紧研制，尽量多搞几个型号，分为远程，中程，近程……” 瓦西里听着，快速在小本子上记录，随后道：“经理，您说的中程近程都没问题，但是远程防空导弹，以我们现在的技术……恕我直言，难度相当大。” 杜飞嘬了嘬牙花子。 他知道瓦西里说的没错，单从技术角度防空导弹是难度最大的，不管是打飞机还是拦截导弹，难度都不逊于飞刀打蚊子。 但杜飞知道，难度再大也得搞，在未来几十年就是防空导弹的时代。 不管是海上，还是陆地上，许多局部冲突的核心就是空袭与反空袭。 而且在国际市场上，能卖出大价钱的也是防空导弹。 杜飞道：“难度大不要紧，我们慢慢来，先搞中程的。瓦西里同志，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瓦西里嘴角抽了抽，杜飞都这样说了，他还能说什么呢 从防空导弹车间出来，来到炮塔焊接车间。 目前拖拉机厂那边主要负责生产坦克底盘，炮塔和武器系统还是8270厂负责。 上次杜飞提过关于焊接炮塔的要求。 虽然目前外销的仿t62的‘消防1号’坦克仍然是铸铁炮塔，但8270厂这边的焊接炮塔已经完成了，并且进行了小批量生产，适配在t-62底盘上，进行性能测试。 杜飞过来，车间里正在进行生产，装甲钢的焊接需要特殊方法，令车间里弥漫着一股特殊的气味。 但该说不说，焊接出来的炮塔方方正正，确实比圆头圆脑的铸造炮塔有气势，也更好看。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100毫米坦克炮看起来有些纤细。 这也是没办法的，坦克炮的炮钢依然差点意思，虽然辽省那边已经组织科研力量在攻关，但赶上世界先进水平还需要时间。 “经理，外边有装配新型炮塔的坦克，咱们看看去？”杨厂长提议。 杜飞点头，这次中东战争后，挨及、叙里亚、月旦肯定要补充装甲力量，杜飞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几人出了车间，来到外面的库房。 这种新型坦克还是新媳妇，肯定不能放在外边风吹日晒。 库房里面并排放着三辆坦克，乍一看换了焊接炮塔果然让人眼睛一亮，有点后来96式的味道了。 不过炮塔更高大，显得下面的t-62底盘有点小，微微有点头重脚轻。 杜飞也不客气，当即踩着履带爬上去，顺着炮塔顶上的舱盖钻进去。 新型炮塔的内部空间与原先的t-62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杜飞在里面坐了一下，以他的身高活动完全没问题。 从里面出来，问道：“测试数据怎么样？” 杨厂长如数家珍：“因为炮塔增重，整车的机动性稍微减弱，综合效能提高很大，尤其根据您的指示，大幅增加炮塔的正面装甲厚度，大大加强了正面防御性能。” 杜飞点头，从坦克上跳下来道：“不错，回头弄个沙漠迷彩，拿到沙漠地形试试，我们这种坦克未来最主要的就是中东客户，必须要考虑他们的使用场景，提高用户体验。” 杨厂长等人立即点头。 随后几天，杜飞相继去了拖拉机厂和汽车制造厂。 拖拉机厂那边有南洋的订单，不管是坦克还是重型拖拉机的订单都拉满了。 汽车制造厂也在全力生产大八轮装甲车。 这种火力不逊于坦克，却有快速机动能力的装甲车，在印杜战场上证明了自己，后续订单源源不断。 说起来，前前后后拢到杜飞手里这些厂子，除了甜津的船厂没有太大起色，其他厂子全都突飞猛进。 不算别的，单是消防器材公司一系的工厂，工人总数一直稳步增加，已经超过五万五千人。 知道有人盯上自己了，杜飞没必要顶着上，去当冲锋陷阵的。 以他现在的地位，已有了不当马前卒的资格。 朱爸那边自有一番安排，面上风平浪静，其实内有暗流。 …… 然而，过了一个多月，眼看再过两天就是国庆节，杜飞这里却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邀请函是通过里比亚史馆的正式渠道送来的。 封面上直接就是，我的朋友、兄弟，最可靠的战友，杜飞同志亲启。 落款则是你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奥马尔莫哈迈尔咔扎飞。 杜飞不由诧异，心说这货有事儿就说事儿净整这些幺蛾子。 拆开信封，里面是卡大佐的亲笔信，用英文书写的，相当正式。 内容是邀请杜飞前往的黎波里，参加飞机制造厂的落成仪式。 杜飞心里一盘算，那边的飞机制造厂还真建设的差不多了。 不过相关设备和人员都没完全到位，厂子建成了也是个空壳子，距离产出飞机还有很长一段路。 这次卡大佐邀请他过去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加速项目落地。 恐怕这位有些等不及坐上里比亚自己生产的飞机了。 杜飞手里摆弄着邀请函，默默思忖去还是不起。 现在距离第四次中东战争只剩不到二十天了，过去近距离看一看也不错。 再加上有些人正瞧他不顺眼，索性不在家待着碍眼，顺便推销一下产品。 另外，里比亚的飞机制造厂也蕴含着巨大利益。 卡大佐要的是整机组装，杜飞要的则是零部件供应。 卡大佐要的是非洲第一，人前显圣的面子，杜飞则要实实在在的里子。 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杜飞想去就能去的。 杜飞拿起电话给朱爸打了过去，确认那边有时间，立即乘车过去。 二十分钟后，邀请函交到了朱爸手里。 朱爸扫了一眼，看相杜飞道：“想去？” 杜飞点头。 朱爸想了想道：“出去一趟也好，有些人最近越来越不安分了。” 杜飞心头一动：“爸，您想示敌以弱？” 朱爸摇头：“那没用，示敌以弱的目的是要麻痹敌人，如果敌人不大意，再示弱也没用，得不偿失，不合适。有些人不知道进退，该狠狠教训，就要狠狠教训……” 杜飞听的莫名，许多朱爸这个层次的情况他并不完全清楚，也不知道朱爸下一步要干什么。 但以朱爸的斗争经验，不需要杜飞操心。 只需要知道他这趟出去，能跟朱爸下一步的行动契合上就够了。 从朱爸那边出来，杜飞确定要出去，多则两个月少则也得一个月，家里这边肯定要安排好。 各项工作不能受影响，而且这趟去里比亚也不能空手去。 卡大佐相当爱面子，要想从他那儿赚到钱，首先必须给足他面子。 杜飞心念电转，决定送给卡大佐一件足够‘份量’的大礼，必须让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