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犹自滔滔不绝的说道,“那路海嫣真不要脸,不就是勾搭上一个将院学子罢了,得瑟什么,也就能打一点罢了……” 说着说着,莲儿小脸一垮,无奈说道,“要是秦易也有武艺在身就好了,就不觑那劳什子将院学子!” 收起不悦的神色,年欣雅笑骂,“人家胡言乱语,说我看中了秦公子,你们也跟着胡闹?” 莲儿说道,“你肯定是看中了,不然为何这几日出去作陪的次数都少了?” “那是我身子乏了。” 莲儿瘪嘴,一脸不信。 妆容化妥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前来禀报,“欣雅姐姐,司乐大人唤你过去。” 司乐乃是教坊司的主官,从九品,官职不大,却管理着教坊司上下一应事宜。 而此处教坊司的司乐,是一个老妪,虽性子温善,但也颇有手段,将教坊司治理的井井有条。 年欣雅点点头,“嗯,我这就过去。” 走过林荫长廊,踩着鹅卵小石,年欣雅带着莲儿,来到一处宽阔的院子,此乃司乐吴今歌的住所。 进了院子,来到正堂,就看到堂中已有四人,两名身穿华服的女子端坐椅中,两名丫鬟侍立身后。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年过半百,满头华发的司乐吴今歌,她正捧着茶盏,缓缓喝茶。 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她样貌美艳,但颧骨略微高耸,显得有些刻薄。 她正捻起一枚蜜饯,轻轻放入嘴中,身姿凹着造型,显得矫揉造作。 看到年欣雅,年轻女子,也就是另一名花魁路海嫣,当即阴阳怪气道,“哟,大才女来啦!” 年欣雅面容淡雅,没有情绪表露,轻缓的点点头,而后对着吴今歌说道,“姐姐。” 吴今歌虽有官职在身,但向来没有架子,和蔼近人,喜欢别人唤她姐姐。 丫鬟们不敢如此,但年欣雅和路海嫣,自然得投其所好。 吴今歌放下茶盏后,笑着点点头,而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嗯,坐吧。” 年欣雅走过去,悠然坐下,忽略了路海嫣讥讽的目光。 “此次唤你们过来,也没啥事,就是随意聊聊。”吴今歌轻声说道。 每当她如此说,年欣雅便知道,想来是有事情要嘱咐,但必然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松懈下来,轻轻靠着椅背。 “海嫣,马公子日日过来,他吃得消吗?”望向路海嫣,吴今歌轻笑问道。 都是过来人,见惯了场面,所以当面聊这种话题,吴今歌不觉得有何不妥。 路海嫣轻淡一笑,“姐姐多虑了,良弼乃习武之人,身子骨壮的很,每夜可劲地折腾我,哪有吃不消的道理。”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所以啊,海嫣姐姐每日都得睡到辰时才能起身呢。” 路海嫣摊了摊手,看似无奈,实则得意的很,瞥了年欣雅一眼,眼神中满是得瑟。 年欣雅并未理会,反倒是她身后的莲儿瘪着嘴,有些不悦。 以往都是年欣雅压过路海嫣,没想到如今,竟然让对方翻了身,嘁! 吴今歌笑了笑,“年轻人,确实会折腾。” 说罢,她看向年欣雅,问道,“欣雅,这几日你出面作陪的次数少了,可是身子不适?” 年欣雅轻轻摇头,“这倒不会,就是有些乏了,想自个儿待着。” “我看啊,欣雅妹妹是犯了相思病,想人家秦公子了。”路海嫣阴阳怪气道。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听说那个秦公子不仅家境贫寒,还是个负心汉呢,许久都未曾露面了。” “唉,欣雅妹妹,你说你选谁不好,偏就选中这么个人,真是遭罪!”路海嫣说着说着,突然装作恍然,“哦,我忘了,没人肯要你呢,想选也没得选呀。” 年欣雅美眸微眯,正要说话,一旁的吴今歌淡淡说道,“好了,别贫嘴了。” 她望向年欣雅,关怀问道,“欣雅,你真看上那个秦公子了?” 她也听说过,之前的确有个才华横溢的策士,当场作诗打动了年欣雅,以至于被请入闺中。 对于这个秦公子,她不甚了解,但如今听路海嫣所说,显然就是个穷酸策士。 虽然能成为策士,未来可期,但未来归未来,如今身无分文,就没必要走的太近。 年欣雅无奈说道,“不过是入室相谈罢了,何来看中之说。” 她是挺看好秦易的,也有些好感,但还真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见年欣雅如此说,吴今歌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此人可以一同吟诗作对,但要梳拢的话,没有百两银子绝对不行,此乃原则,欣雅你须记住,不能自降身价!” 若是低于百两,或者倒贴,年欣雅必身价大跌,那么往后教坊司里,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众多公子们也不会再趋之若鹜。 年欣雅抿嘴不言。 路海嫣插话道,“这样的话,恐怕有些难了,说不定十几年后,欣雅妹妹还是处子之身呢!” 她此话的意思,是暗示并无富家子弟追求年欣雅。 但堂中,却无人应她的话。 吴今歌也是沉默不言,她一向知道路海嫣喜欢胡言乱语。 在教坊司中,要说谁最受热捧,那必然是年欣雅,若她肯大开闺门,接受恩客,五六年前就能脱离处子之身。 一直拖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她眼界极高罢了。 可惜啊,选来选去,却选了这么个穷酸策士……吴今歌暗暗决定,不管如何,都得看紧年欣雅,免得她胡来,自降身价。 “欣雅妹妹,不如这样,我让良弼给你物色一下,找找将院同窗什么的,帮你梳拢,这样你就能早日体验人间极乐,安慰一下萌动的春心,如何?”路海嫣挑了挑眉。 身后的丫鬟帮腔道,“马公子的同窗,都是将院学子,哪一个不比秦易厉害?欣雅姐姐你啊,有福啦!” 年欣雅愈发不悦,懒得多呆,起身对吴今歌说道,“姐姐若无他事,妹妹便告退了。” 说罢,她冷冷瞥了路海嫣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路海嫣哼了一声,“帮她找人,她还不开心了?” 吴今歌有些头疼,“海嫣你啊,少招惹欣雅,别看她性子淡然,真惹怒了,你可讨不了好。” 路海嫣撇撇嘴,暗暗说道,“那可不一定。” 以往讨不了好,如今有了马良弼,她还能怕了年欣雅? 还有那个秦易,他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敢来,定要让良弼去羞辱羞辱他。 一个穷酸策士,在将院学子面前,就是个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