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仙楼内,坐满客人,南来北往的食客,亦或是本地的客人,或两人,或三友,或一席。都在把酒言欢,高谈阔论,谈天说地,好不热闹。 “各位听说了吗,凤凰楼昨天重新开业了。”一人说道。 “这凤凰楼很有名气吗?”他外地的朋友问道。 “嗨,凤凰楼以前倒是小有名气,不过现在嘛可就难说”另一个人说道。 “那王二郎为何提起凤凰楼?有何特殊之处。”外地的朋友问道。 “昨日凤凰楼开业,每位客人送一份冰饮。” “此话当真?” “昨日吾族兄,与同窗便在凤凰楼饮宴,他亲口告知,哪还有假。” “现今时节拿冰来送,这凤凰楼可真是大手笔啊。” “不只如此,那凤凰楼新推出了脆皮烤鸭,未见其鸭,已闻其香味。听闻那鸭皮香脆无比,肉质嫩滑鲜香,食之令人回味无穷。还有那小炒,价廉味美,极为下酒,每一道都是佐酒佳肴。” “那还等什么,难得李三郎来益州,稍后吾等便去凤凰楼点上小炒下酒,一醉方休。” “吾也正有此意。” 在整个齐仙楼,如王二郎这般议论凤凰楼的,不在少数。 乃至小酒肆,棚摊,小吃铺,皆有人议论凤凰楼。 “这凤凰楼不是没有大厨了吗?” “谁说没有大厨,半个月前,那凤凰楼的老板娘与她伯父萧布商为争夺凤凰楼,便在凤凰楼进行了一次厨艺对决。凤凰楼的老板娘,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位大厨对决且胜出,而这次创出脆皮烤鸭的便是这位主。” “嘿嘿,凤凰楼的老板娘那可是倾城倾国之姿,还愁找不到大厨吗。那小模样,是我见犹怜,那身段,成熟且风韵,特别是那双桃花眼,真是迷死个人咯,啧啧……” 凤凰楼这回可是全方位的出名了。自开业那天后,连续三天,热度不减反增。以前众人都知道凤凰楼,但不知道凤凰楼有位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这次不只菜品出了名,连带五娘也跟着名动益州城。五娘因其美艳的外形,有了个酒楼西施的称号,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连三天凤凰楼的业绩一路上升,在冰窖冻了三天的小武,终于是要歇口气了。 明日过后,免费提供冰饮的活动就要结束了。 有一半的食客都因这冰饮活动而来,五娘也找到张荠谈过,能否把冰饮活动延长,但被张荠拒绝了。 原因很简单,长期的供应免费冰饮,会让人们产生“禁果效应”。往往越是不易得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越是容易得到的东西,越是不知道珍惜。 当夏日食冰成为一种常态后,又怎样能达到囤积居奇的效果。免费三天已经达到尝到甜头的效果了,接下来张荠打算每天限量出售,搞饥饿营销。 他要激发食客的购买欲,从而提升冰的价格。让冰奇货可居,短期内做凤凰楼的亮点。从而达到长期刺激人们在凤凰楼的消费欲望。 简单点说,做活动就是打窝,限量出售便是诱饵。 夜里,凤凰楼早已打烊。众人皆是回房歇息,张荠来到后院,见厨房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只见五娘坐在厨房的灶台边发呆。 “怎么还不睡?”张荠来到五娘的身边坐下。 “你不是也没睡吗?”五娘头也不回的反问道。 “我起夜,发现厨房灯亮着,以为小月又来偷吃呢。” “小月这丫头。” 说起小月偷吃两人皆是苦笑的摇头,也许是先前乞讨的经历,让她害怕饥饿。也有可能,她就是天生的嘴馋。 小孩难免嘴馋,但同样经历的小武却正常多了,只有正常小孩该有的馋样。 而小月这丫头,一天到晚嘴巴是从没停过。早上吃完早饭,跟着五娘也在吃,帮忙上菜也在吃。吃完午饭,帮忙点菜在吃,跟着五娘也在吃。晚饭吃完,收拾桌椅也在吃,回去睡觉,床上也在吃。 她那小肚子怎么都装不满。 小月身上唯一的装饰品,就是那从不离身,挎在她腰间的小挎包,里面放有一些炒面炒豆果脯等小零嘴。小挎包永远是鼓鼓的,最后是五娘在她的小被窝里发现堆了半边小床的零嘴食物。 按道理说,手里没钱财的小女孩,哪来那么多零嘴。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帮逐虏搬卸货,帮纪生研墨,帮李三缝衣,帮张荠捏肩…… 小月通过自己的机灵与勤奋,从大家手中赚到了炒面炒豆等廉价零嘴,果脯等高级零嘴得益于五娘溺爱了。 众人对小月的宠溺才是罪魁祸首。 张荠两人想到这皆是莞然。 话到这,两人都没再说话,感觉气氛不对的张荠忽然说了一句:“这么晚不睡,想到我房中说话?” 本在走神的五娘,被张荠的话搞得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张荠。 “没想到你也竟是这般无耻。”五娘愠怒道。 “那个,我……” “妾顿感困乏,先去休息了,张郎君自便。” 张荠见五娘是真的有点生气了,刚要出口解释,便被堵住了,只能看着五娘离去的背影。 自五娘把张荠救回凤凰楼时,逐虏本要把张荠扔在柴房,但五娘见他身受重伤,于心不忍。便把他安排在了供奉父亲牌位的小屋,本想着,他醒来后,便让他离开。可谁知,张荠又再次晕倒,自此便成功的住了下来。 五娘的母亲早逝,留下五娘与父亲相依为命。但父亲的突然离世,凤凰楼的重担压在肩上,还有一个图谋凤凰楼的伯父。让五娘感到难以喘气。虽然五娘外表看起来成熟,但她也仅是二十五岁的花信年华。她唯一可以倾诉和宣泄压力的方式,便是每夜来到父亲牌位前哭诉。 那几日,晕躺在灵牌榻前养病的张荠,夜里醒来时,便听到五娘的泣诉,她每晚都假借喂药喂粥之名来到房中。 每晚张荠都被五娘的哭诉声迷迷糊糊吵醒。 她从小吵着与娘亲绣花的趣事,与父亲学厨不成的糗事,在学堂被先生打手板的难堪事。 每一样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但每一件事都透露出了五娘的童真与烂漫。那时的她无忧无虑,有父母的疼爱。 令张荠想起小时候家里虽穷,但爸妈都在的日子。他也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去世,爷爷奶奶把他抚养长大,本来要上大学的张荠毕业后能找份好工作孝敬他们,但因爷爷奶奶陆续离世,受不了打击的张荠便辍学打工。 直到五娘说凤凰楼的现状,一个人几乎难以支撑,几近放弃。族中长辈都收着伯父的好处,他们对她一个女孩子无所不用其极。她哭得如小女孩,在被人欺负寻求父母的怀抱,但现在的她也只能抱着自己流泪。 那一刻张荠读懂了五娘的无助,自己也是从无依无靠的状态发展起来,最后发生巨变穿越来到这里。 他承认自己没有这个女孩勇敢,她一直默默的承受着一切。而老天给了他二次重生的机会,自己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就算放不下,又能怎样,毕竟相隔两个世界,作践自己又有什么意义。 五娘在人前庄重优雅,落落大方。但却是一个外柔内刚的性格,外表成熟的她也有脆弱的一面,张荠知道在这个封建的社会,一个女孩要面临什么。也许,她的微笑只是她的保护色吧。 养病的那几天,也是张荠思考人生的几天。他很难劝说自己释怀仇恨,但他却在五娘无意的引导下,试着思考面对自己二世为人的人生。 也许无心插柳,但五娘却是救了他两次,一次是外伤,一次是心病。 这也是他留在凤凰楼的原因吧,今日见五娘情绪低落,张荠便留意到了。直到今晚见五娘出神的模样,张荠便想到了他养病那几晚五娘哭诉的样子。但他却忘了,他在装晕偷听。 所以大晚上男人叫女人去自己房中说话,确实让人误会。想明白过后,张荠也暗道不好,幸亏五娘误会了他图谋不轨。而没发现他装晕偷听的事,不然必定气愤的把他赶出凤凰楼。 次日一早,刚打开房门的张荠,便见五娘带着小月站在门口等他。 五娘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双眼红肿,说明她又哭了一夜。这可把张荠吓坏了,难道偷听的事被发现了? “小郎君,五娘说要您收拾一下,搬去和逐虏大叔他们一起住。您收拾一下吧。” 小月显然是受五娘唆使,扭扭捏捏的小声道。 “我习惯一个人睡,我睡这个房间已经睡出感情了,再说这一大早的准备开工了,先忙正事要紧。”张荠只能假装无赖的道。 “五娘说了,安排大厨的住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五娘在小月边耳语,小月便唯唯诺诺的转述道。 凤凰楼所有人都知道张荠习惯一个人睡单间,逐虏等人也不只一次邀请张荠和他们睡通铺,一直住在老板娘父亲的灵堂里算什么事。但皆被他拒绝了,一个他确实不习惯和一堆男人挤在一个床上,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他怕自己说梦话把穿越的事情暴露了。 虽然,他也不确定他是否有梦话的习惯,但防患于未然总归没错。 对于张荠一直住在她父亲灵堂这事五娘也是默许,今天突然来赶人。看来这女人记仇了,张荠也为昨晚自己心直口快而后悔。 得罪谁,也别得罪善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