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童夫尧那有些不耐烦的神情,自从看见门口那个女人那一刻起,就变的玩味起来。
陆云起脱掉鞋子,踩在软席之上,上前进几步跪坐在童夫尧对面,然后堂而皇之地将手中马鞭扔在小案上。
“啪嗒——”
一声,原本寂静的屋子里出现声响,童夫尧没忍住摇头瞧了陆云起一眼。
“上将军看样子这是出去了一趟……”
童夫尧从喉咙中挤出声音,略显沙哑沧桑,他那浑浊的一双眼睛中散发几缕余光,眼角皱纹很多,印堂发黑,看样子这些日操心很多。
陆云起晓得他为何面色不好,这一切还要拜胯下战马乘风所赐,若不是乘风警觉,出于习惯往后撅了一蹄子,童夫尧的独子现如今也不会还躺在床上,靠汤药续命。
虽然童集的命是保住了,但日后能不能站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还难说的很。
身为老父亲的童夫尧自然为儿子操碎了心。
“去见了上官竺。”
陆云起表情淡然,略显轻松地说道,并未有任何隐瞒。
她来之前是去见了上官竺,要不然也不会晚了一刻钟。
在城外,她见到上官竺,上官竺出于年少时候的交情,对她言说了童夫尧的计划,叫她不要赴约。
这摆明就是一个陷阱。
陆云起本来想骂上官竺一顿,骂他为何丢了上官家的骨气,替童夫尧做事?
但最终还是没骂出口,只是向他表明今后两人情谊一刀两断。
也算还上官竺今日的提醒。
他本性并不坏,只是误入歧途。
听到陆云起误了时辰是因为去见了上官竺。
童夫尧玩味笑意的脸色渐渐浮现一丝阴沉,或许他心里早就把上官竺打入十八层地狱。
“没用的东西,果然,狼崽都是养不熟的。”
童夫尧低声骂道,却狠狠剜了对面的女人一眼。
他没办法立即对上官竺进行责罚打骂,只能这么做以泄心中愤怒。
“既然你都见了上官竺,咱们两家也不用绕弯子了。”
“当然。”陆云起微微笑道。
然后她说:“把巽山给我,我可以饶你一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童夫尧听罢哑然失笑,不曾想到对面的姑娘这么单纯,回应道:“咱们可是白纸黑色签过合同的,你还差几万两没给呢?”
哪知陆云起慢慢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卷契约,在面前的小案上徐徐展开:“这是我和牙行签的合同。”
说完,她又从另一只袖口里拿出相同的契约:“这是我见上官竺时,他给我的,他跟牙行签订的合同。”
“据我所知,你当初买下巽山,为了不引起我的注意,把巽山过继到了上官竺的名下,也就是说,现在上官竺是巽山名义上的主子,我现在手握两份合同,既使卖家,也是买家。巽山归属问题,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云起笑的很灿烂,她不过是想拿话试试童夫尧,没想到他立马就承认了。
“若是上官竺还跟着你,为你效力,我确实要还那几万两的债务,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手握两份合同,巽山跟你一枚铜子的关系都没有。”
童夫尧闻言,心里再一次狠狠地咒骂上官竺。
真是狗娘养的东西,临了竟然叛变。
“哼,一个小小的巽山而已,你果真以为我童夫尧就这点本事?”
童夫尧扶着小案,一张苍老的面容变得怒不可遏,或是下一刻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冲过来。
陆云起依旧不惧,往后咧咧身子,并不是害怕童夫尧,而是嫌他口臭。
稍掩口鼻,陆云起皱起眉头不喜道:“您老也是一部大佬,为何说话这么臭!”
童夫尧嘴角抽搐,这间隙让他平静下来,慢慢恢复原状。
“有人要你的命!你也别怪我……动手!”
老头子不再选择浪费时间,直接让跟过来的人动手。
哪知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房梁有位剑仙飘飘然落地,把剑架在陆云起的脖子上。
不过陆云起还是很警觉地起身,四处张望。
根据情报消息,童夫尧可没意思在这里就要自己的命,而是要等到自己去京郊四营任职之后。
环顾四周,陆云起并未发现危险,不过下一刻她猛地抬头,意外发现房梁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儒衫,一条腿弓着,手里还捧着一卷书读得津津有味,只是看不清正脸。
“你是?”
陆云起抬头望着房梁上,把自己气息藏的很好的儒衫年轻人,问道。
同时她尽量把青梧护在身后,与此同时徐彪也冲了进来,虎视眈眈地盯着房梁上的年轻人。
童夫尧也已经站起来,他退后几步和几人拉远距离,狞笑道:“崔儒,还不动手,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