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弯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洒下柔和的银白色光芒。月光不够明亮，院子里开了灯。灯光吸引了五六只飞蛾过来，它们绕着灯管上上下下飞行，不停地转啊转。它们不断靠近灯光飞着，有时会撞到灯管上。即使撞得狠了，看着都疼，它们也全然不顾，继续往灯管上撞去。星星捧着块西瓜，站在灯下啃着，嘴角的红色汁水滴落到了地上。她的手指沿着嘴边抹过，挥手甩了一下，接着大口大口啃了起来。星星仰头看着越来越多的飞蛾被灯光吸引了过来，聚集在灯管上方。“晨晨，星星，还有西瓜，你们吃完过来拿啊。”陈小梅朝两个小孩子说道。切的一个西瓜都被他们几人瓜分着吃掉了，剩下的两块是专门给两小孩留的。晨晨和星星快速吃完手上的瓜肉，跑了过去，一人捧起一块。星星一手托着西瓜吃，一手拿了根细树枝，举起到灯管处，试图把飞蛾引到树枝上，再收回树枝抓住它们。晨晨看了，也去找了根细长的棍子过来。两小孩在灯下仰着头，举着树枝和棍子走来走去，折腾了好一阵。手都举酸了，飞蛾根本不往树枝和棍子上站。“晨晨，星星，你们在干什么呢？”陈小梅转头问道。“奶奶，这里有好多飞蛾。”星星放下树枝，揉了揉举得酸酸的手臂:“我们想把飞蛾引下来。”“这个简单，你们去把灯关了，我能把它们都引过来。”蒋成杰笑道。星星转身跑进屋，搬了凳子踩着，啪嗒按下开关。“伯公，我关灯了，接下来呢？要怎么引飞蛾过来？”星星迫不及待想知道方法了。“哈哈，别着急。”蒋成杰笑了两声，点开手机的手电筒，反面向上放在桌子上。整个院子里，最亮的一束光就是手电筒发出来的。“爷爷，你不是说要引飞蛾吗？”晨晨等了一会，见爷爷没有别的动作了，忍不住问道。“在引着了，等下它们就飞过来了，你们可要看好了啊。”蒋成杰故作神秘地说道。晨晨和星星睁大了眼睛，左看右看。连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在他们面前一闪一闪地飞过，都不能分走他们的注意力。两小孩一心等着飞蛾过来。过了一会，来了！一只飞蛾飞到了茶桌上空，盘旋着往下，越飞越低。最后绕着手电筒的那束光飞了一圈，停在了手机上。星星小心翼翼地凑近去看，连呼吸声都放轻了。飞蛾喜欢在夜间活动，白天都在植物的叶面上睡大觉。她在山上看到过很多次它们张着翅膀睡觉的样子。翅膀摊开在身体两侧，翅膀上有可以吓阻敌人的似眼花纹。星星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晚上活动的飞蛾。它的翅膀在扇动，上面都有明显的斑纹，边缘处并不是平整的，有长短不一样的毛。嘴巴里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能弯曲，能伸展。一只，两只，三只……附近的飞蛾都被手电筒的光吸引了过来，它们挤在手机上方飞来飞去。“爷爷，它们都飞过来了，你太厉害了！”晨晨一脸崇拜地看着爷爷。蒋成杰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不在意地微微一笑，澹定道:“小意思啦。”“伯公，你在手机上施了魔法吗？”星星手舞足蹈，比划了一个复杂的施魔法手势。蒋成杰一脸高深的表情，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大哥，你这表演得有点过头了。”蒋志杰在一旁笑道。“哈哈，你不懂，逗逗小孩子多有趣啊，”蒋成杰拍着弟弟的肩膀，说道:“等你有了孙子孙女，就能体会到其中乐趣了。”蒋成杰说完，乐呵乐呵地给晨晨和星星解了惑:“其实很简单，飞蛾只要看到有灯光，就会飞过去的。”“原来它们喜欢光啊。”星星坐在凳子上，托着下巴，看着飞蛾一直围着灯光打转。“你们要不要抓？”蒋成杰又问道。星星摇了摇头：“我就看看，不抓了，母鸡都去睡觉了，抓了也不好给它们吃。”看到蚂蚱、扁担、蜻蜓、飞蛾、菜青虫星星都是抓来喂鸡的。蒋非几人又聊了一会。陈小梅带着晨晨和星星坐在凉席上，手上摇着蒲扇，给两个小朋友讲故事。夜空深邃辽阔，整个村子笼罩在夜幕里。田野里的动物们开始热闹了起来，青蛙呱呱地叫个不停，虫儿一声接着一声伴奏。黄鳝跟水蛇似的在稻田里游动，田螺背着壳沿着田边爬行清风一阵一阵吹来，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晨晨，我们要回家了。”蒋成杰站起来，喊了一声在听故事的孙子。“三叔婆，我明天还来听你讲故事好不好？”晨晨听得意犹未尽。“好，明天接着讲。”陈小梅笑道。“三嫂，小非，我也回去了。”蒋志杰起身告辞。“嗯，大伯，四叔，慢走啊。”蒋非送他们到院子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融入夜色里，他在院子外站了一会，吹了一下风。蒋非转身回来收拾了院子，把茶桌和凳子搬进屋。坐在客厅沙发上回了几个微信，看到女儿洗完澡，拿着一走了过来。“星星，快到睡觉时间了喔。”蒋非看了下时间，提醒女儿。“爸爸，我就看一会儿～”星星挨着爸爸坐下，翻开手中的儿童百科全书，找来找去，翻到画着飞蛾的一页。“爸爸，这个是什么？点了火来引飞蛾吗？”星星指着上面的图画问道。图画旁边配有文字，但星星只认识其中几个，只能看着干瞪眼。“这个啊，说的是飞蛾扑火……”蒋非指着文字念给女儿听。“飞蛾为什么喜欢火？喜欢灯光？”星星好奇地问道。飞蛾在夜间活动，它在探索飞行道路时，是靠月亮作为“灯塔”的。它在飞行的时候，总是使月光从一个方向投射到它的眼里。当它绕过某个障碍物或是迷失方向的时候，只要转动身体，找到月光原来投射过来的角度，便能继续摸到前进的方向。如果在旷野中出现灯火，飞蛾看见灯火就会分辨不清哪个是月亮，哪个是灯火。由于月亮远在天边，灯火近在眼前，飞蛾就会把灯火误认为月亮。在这种情况下，它只要飞过灯火前面一点，就会觉得灯火射来的角度改变了——从侧面或者从后面射来。因此便把身体转回来，直到灯火以原来的角度投射到眼里为止。于是飞蛾就会不停地对着灯火转来转去，绕着灯火作螺旋状盘旋，怎么也脱不了身。蒋非换了个简单的说法，解释给女儿听。“爸爸，飞蛾又不会说话，人怎么知道它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应该是生物学家研究出来的吧。”“生物学家？听起来好厉害，他们跟科学家一样厉害吗？”“嗯，都很厉害。”“那我长大了，是要做生物学家，还是做科学家呢？”星星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起来。蒋非:“……”上次，星星听到不知道谁说当导游可以到处去旅游。回来问了一堆跟导游相关的事，决定长大后要当一名导游。上上次，星星看到手绘书上的图画很好看，说自己长大了要当画家，要画好多好多漂亮的画。再上次，是星星还没上幼儿园之前的事了，听白露说起幼儿园的老师带她们唱歌、跳舞、玩游戏……星星很是羡慕，表示长大了要当老师，带小朋友们开开心心玩耍。“星星，该睡觉了。”陈小梅喊道。“可是，奶奶，我还没想好长大后要当生物学家还是科学家。”星星苦恼地说道。“不急，你还有很多时间慢慢想，现在我们先去睡觉。”陈小梅笑道。“好吧～”星星点点头，挥了挥手，“爸爸，晚安。”“嗯，晚安。”蒋非接着坐了一阵，回复完微信，关了灯，关了门，往山上走去。……蒋非连着在采摘园上了几天班。蒋文康和蒋雨晴休完假，回来园里上班，蒋非闲了下来。新的鹌鹑舍在建造中，饲料搅拌机买回来了，采摘园没有需要操心的事情。蒋非忙完些杂七杂八的活儿，到村里随便转悠转悠，顺便去郑丹乐家的老宅看看。郑丹乐和儿子儿媳回来有二十来天了。关于老宅到底用来做什么的问题，他们一家人前前后后考虑了有一个多星期。因为家里没有人擅长厨艺，他们首先排除了开农家乐这一选项。这一点，他们一家人的意见是一致的。可接下来一讨论，郑丹乐想用老宅开民宿，而她的儿子不想开民宿。郑丹乐觉得开民宿很好。李泽和陈秀珍开的山居民宿，用的就是跟他们一样结构的老宅。每到节假日和周末，生意都很好，基本没有空房间。村里还有好些人家在自己的住房里，收拾出一两个房间来给游客住的，也经常有生意。可她的儿子陈文虎不想开民宿，思考了两天后，想用老宅来养殖鸽子。跟养殖产蛋鹌鹑很快可以见到收益一样，鸽子的生长速度快，从破壳到出售仅需要25-30天。鸽子的孵化期为17-18日。雏鸽最初由亲鸽嗉囊内的鸽乳饲喂，然后由半乳半粮再逐步过渡到用浸润过的粮食饲喂。肉用乳鸽生长极快，25-30日龄体重可达到500-700克，可以出栏了。养殖鸽子，也是比较快能见到收益的。不像养殖土鸡，至少要半年以上的时间才能有进账。而且鸽子的饲料用量非常经济，前期投入成本不高。每只鸽子从出壳到售卖仅需一公斤左右的饲料，饲料以玉米、小麦为主。每只上市肉鸽价格在20元左右。陈文虎一笔一笔地算给家人听。郑丹乐听完，摇了摇头，不赞同搞养殖，还是那句老话:家缠万贯，带毛的不算。饲养家禽类的动物总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因为这些动物在饲养的过程中可能会因为一些天灾人患而死亡，从而白忙活一场。就算好好养大了，可以出栏了，说不定价格又骤跌了。还有销路的问题，卖给二道贩子、三道贩子，会被压价压得厉害，养殖户根本赚不到什么钱。郑丹乐认为开民宿很稳。陈文虎觉得开民宿没劲，房间的大小和个数摆在那了，发展能一眼望到头。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陈军瑞说服了郑丹乐，就让儿子先搞养殖吧。定个时间，先养半年试试看效果，要是发展不起来，到时再改行开民宿也行。就这样，他们在老宅里搞起了鸽子养殖。蒋非慢悠悠走了过去，还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鸽子“咕咕咕”的叫声。还好这老宅前后没有房子，右边的房子已经塌了一大半，早搬走了。左边的邻居离得远，中间隔着一块菜地和一小片柚子林。鸽子声音再吵，也影响不到别人。“非哥，快进屋里来坐。”陈文虎看到蒋非过来，笑着招呼道。“听郑婶说，你买了一百多对种鸽来养。”蒋非走了进去。两人的妈妈关系很好。平时蒋非和陈文虎虽然没有太多交集和交流，但因着这点，两人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一进门的位置是下厅，鸽子就养在第一个房间里。蒋非一走进去就看到了。“养了一百对种鸽，这个房间五十对，那个房间也五十对。”陈文虎笑着指了指其中两个房间。他本想多养一些的，但爸妈都让他积累点经验，先养一百对种鸽。等种鸽产蛋孵化，把雏鸽养上一个月，出栏后，能适应了再多买些种鸽来养着。陈文虎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照做了。房间里，放置了几排笼子，已经配好对的种鸽，一对一对住在里面。蒋非一眼扫过去，鸽子看起来都很精神。“种鸽看着很不错啊。”蒋非赞道。“现在看起来还可以，不知道接下来能不能顺利产蛋孵化。”陈文虎有些担忧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