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具体来看,大脑能有意识处理多少信息呢?
物理学家与人工智能研究者——迈克斯·泰格马克,在《生命3.0》一书中指出:
“有证据表明,每秒从人的感觉器官进入大脑的信息,大约为1000万比特(约1M),其中只有很小的一部分可以被我们意识到,估计(有意识处理的)只有10~50比特。”
可见,环境中绝大部分的信息,都被我们(无意识地)自动处理,或者直接忽略掉了。
对此,卡特姆在《创新公司》中,认为:
“我们只需要微量的信息,就能借助思维模式做出推断。……我们是一群会为事物附加意义的生物,彼此解读着对方发出的微妙信号。”
所以,从某种角度说,大脑一直就像是一个“生物虚拟现实设备”——它会对环境信息,进行筛选取舍与扭曲整合,然后创造出一个颅内的虚拟世界——即在不停播放着神经现实所编写的故事。
那么,对于自动填补信息(或说编写故事),认知神经科学家——迈克尔·加扎尼加,他通过裂脑人的研究发现:
左脑会把接收到的零碎信息,“有逻辑”地拼凑起来,从而编造出条理清楚的故事,并“告知”人的主观意识,同时左脑为了让故事,真实可信(对于别人)与自圆其说(对于自己),还会篡改事实、虚构情节、以及强加因果。
上世纪40年代起,科学家对药物治疗无效的癫痫病人,采用切断胼胝体的办法,这么一来,癫痫病发作虽然停止了,但大脑两半球却被分割开来——“老死不相往来”,不仅信息不通,连行动也互不配合,于是形成了所谓的——”裂脑人”。
裂脑人的研究显示,左脑这种模式是固定不变的——大脑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却依然能保持一致,其原因就在于,左脑中某个模块或网络,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叙事(讲故事),因此,加扎尼加把左脑叙述系统,命名为——“诠释者”。
所以,我们(包括所有人)大脑里的统一意识,其实都是“诠释者”编写的故事,可以说我们都无意识地被“诠释者”控制着——把故事当作真相,并不由得相信自己脑补的故事。
换言之,我们(每一个人)每时每刻都在给自己讲故事,并会把这些故事当作世界不容置疑的真相,而不自知。
对此,赫拉利在《今日简史》中,就说道:
“我们脑中,有个讲故事的人——会解释我是谁、来自哪里、要去往何方,以及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一如政府用旗帜、画像和游行,来建立国家神话——我内心的宣传机器,也会用珍贵的记忆、宝贵的创伤,建立起个人神话,但这些记忆与创伤,往往并不等同于真相。”
“如果你非常相信某个故事,或许能反映出许多关于你的心理、你的童年、或是你的大脑结构等有趣的事,但这一切仍然无法证明这个故事是真的。通常,正是因为故事本身并不真实,才更需要有强烈的信仰。”
由此可见,大脑擅长又爱做的事情——就是先编一个故事“欺骗”自己,然后再用这个故事(或重新编一个)“欺骗”别人——并且整个过程还都特别“真诚”。
换言之,如果想要了解真实的自己,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承认“自我”——其实是个虚构的故事,而想要了解真实的世界,关键的一步就是要知道“故事”——其实是无处不在的“现实”。
因此,我们需要重新看待和定义——真相与相信,即:努力不把真相与相信混为一谈,并清醒的明白,在“大脑内外”,寻找真相比相信故事——从心理(对抗个人本能)到现实(对抗群体利益)——都会难得超乎想象。
最后,从最根本的生物学视角来说,布莱森在《人体简史》中,指出:
“「与视网膜碰撞的光线粒子没有颜色,一如震动鼓膜的声波是沉默的,气味分子完全没有气味。它们是在空间中穿行的看不见的、无重量的、亚原子级别的物质粒子。」生命的丰富多彩,来自你头脑的创造。你看到的并非事物的本来面貌,而只是大脑告诉你的样子,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