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兀自睡得香,闻得肉香味,睡意瞬无。
也不能干吃小气,这老头一钻身,进到车中,又摸出些干香料,并一壶私藏老酒。
甑达旦扯起嗓门唤了几声三当家,那妇人久久也不应他,方老四便使油纸,与她包个后腿存着。
四人围着火堆,且吃且烤,手上嘴上皆是油腻,个个眉花眼笑。
许久,那三当家仍是不归,四人把好篝火,纷纷躺了便睡。
直待浑身一阵摇晃,方老四才惊醒过来。
却是那许二哥圆脸凑近了。
这浑货瓮声道:“这小子,怎睡得好不深沉,且起身,这便去了。”
这一睡,方老四再未进入那般梦境,醒后脑中不昏,心不乱跳,身上也无甚怪异。
他暗道:“我去,古怪,莫不是那山精野怪,半夜里也得打盹睡它一觉,不曾出来害人?”
扫了周边一眼,时天色将亮未亮,身边火堆只还闪些火星。
三当家不知何时返来,正背手立了闲望。
那甑达旦、陈老实二人,早已起身各忙各事。
这小跟随也连忙起身收拾,又把那存着的鹿腿,与了三当家。
杨欢欢接过油纸包裹,扯开一看,面上也是作喜,暗道:“这帮浑人,真真是到哪儿也不亏了肚皮!”
妇人使着青葱手指,把鹿腿撕着吃了些,偏过头问道:“陈老爹,今日这般行去,可否到得那安庆城中?”
陈老实赶早去寻了好些青料。
这老头正精心打理他那马儿,又和几人混了些脸面交情,闻言“嘎、嘎”笑道:“只老天爷作美、路上莫有好大耽搁,老头子把车快些使去,今日多半能到了就是。”
杨欢欢也是笑着点头,“那便赶路行去,只辛苦陈老爹了!”
随又使她那青葱手指,撕些鹿腿来慢吃。
众人收拾一番,又把火堆里火星儿全数打灭,才上了马车而去。
只余那一堆已灭残渣,扑些飞灰。
这一日,仍是大好晴天。
四匪行了几日路,再无甚兴致朝外打量人情风景,任那老头发挥他浑身技艺。
甑达旦、许二两浑人,只途中酒食消遣时精神振振,入了车中,便歪靠着鼾睡消磨时光。
杨欢欢时时在默察她一身气息运转,懒理身外事物。
这妇人近两日心情颇好,甚少动怒,车中三匪好不自在。
方老四本待寻三当家使使办法,解他山精野怪所害之危,路上四匪皆在一处,这小跟随却寻不到好空闲。
待陈老实在道边停马稍歇时,方老四瞥见三当家独自下车而去,这小跟随忙快步跟上。
却换来妇人好大个白眼儿。
这小跟随也缩头作罢了。
好在今日方老四无甚异常,车中久坐无聊,欲闭目养神,那假作心经使来默念得几句,便觉已念他极多,熟言熟语好不烦躁,遂作罢。
方老四只觉精神颇旺,闭目靠了车壁良久,睡不得,便入不得那般梦境。
这小跟随思绪翻飞,心下暗道:“古怪,怕是那山精野怪,也有些繁琐事,自去操忙了。
或是昨日两番,它皆不曾害得我命,便放弃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