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隔着被子重重一拍,嘿嘿笑道:“老四,怕不是真伤了身子,睡你娘的好觉!也不看看老天爷,雨早停哩,等着哥哥来拖便是。”
说着把开窗格,一股清风,立时窜进。
那床正在窗边,阵阵冷风袭来,方老四再睡不住。
转头望向窗外,天空果已作晴,虽有大片乌云停滞,再不见丝丝雨落。
方老四便也起身下床,套鞋理衣,摸过册页细细收入怀中,以免再添些个脚底印儿。
这小子见了房中情形,不由好奇道:“二哥,怎地不见大当家身影?”
许二摇头道:“我怎知他,起身才没多久,便道有些闲事,出去了事。”
方老四听得如此,忙闭紧房门,使凳牢牢抵住。
拉过许二悄声道:“二哥,你那包钱货,可曾有翻捡一番?”
许二见他提起,忙转头四顾。
房中本就他俩,这货便又去房门后,贴耳听了一番动静。
这才凑过脑袋,悄声道:“哪敢哩。见天跟着大当家打转,我怕走漏风声,怎地?”
方老四也凑过脑袋,心花怒放道:“我前夜里细细翻捡了一番,你猜猜,能抵它多少银子?”
“多少?”许二一愣。
方老四笑嘻嘻伸出根手指,在他眼前摇了几摇。
许二见他形样,又是一愣。
也不知他伸着手指干啥,霎时又醒悟过来。
这愣货浑身一激灵,双眼圆睁,忙捂着大嘴道:“有这多?”
这货只觉浑身轻抖,压制不住,连喉中语声儿,也已变尖了去。
方老四仍笑嘻嘻地盯着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我的娘哩。”许二大惊失色,忍不住轻呼一声,兀自捂着大嘴不敢放,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两眼上望呆愣。
方老四见了,忙去扶他。
许二摆了摆手。
良久,这愣货踉跄爬起,又凑过脑袋,尖声尖气道:“原以为有他……”
说着,这愣货伸出两根手指,在方老四眼前晃了几晃,忙又捂着大嘴,眉飞色舞含糊道:“这下,老子也是他娘的富家翁!”
说完,这愣货硬是压抑不住,在房中手舞足蹈,转起了圈儿。
方老四知他心意,前夜里还不都是一般模样?
这小子只立在一边,笑嘻嘻地看他打转。
待许二缓步了下来,往方老四望来,两人便又凑过脑袋。
许二稍平了胸中之气,这货眉梢乱抖,悄声道:“我的娘哩!老四,你我兄弟,出来胡混几年,与人面前打杂跑腿、磕头作笑,好不艰辛!
哎,何曾料到有这般光景?”
说完,这货压抑不住,又连连呼气吸气。
方老四知他心喜,连连点头。
许二长缓了口气,又悄声道:“就在几月前,我两个与人采药,挣些苦命花销,糊弄点饱肚钱,差点没饿死在那荒山老林里!”
说着,这货双眼一红,老泪泉涌,连忙使手擦了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