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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嘉逸对于顾祁南的猜测并未加以评论，只是分外出神的望着西面，清河郡的西面，即石南郡。
说起来，石南郡虽同京城洛城仅有五百里之遥，但前三百里易行，后两百里几乎都是山路，一条连绵山脉将石南郡包围住，一山更比一山高，进入石南郡堪比登蜀道。
石南郡的后面既是当今割据天下四国之一的西琼，多年来与宣朝井水不犯河水，多半也是因为连绵山脉直接阻绝了西琼大军。
“将这些渔网带回军营，再派几个水性好的下去看看堤坝的损毁程度。”小皇帝下令了，顾祁南瞥一眼刘潇，刘潇立刻着人办事。
顾祁南虽然随宣嘉逸住在驿馆，但在军营中也有自己的一顶军帐，现在将士们都热衷于吃蟹，他便带着宣嘉逸进了自己的军帐。
“有地图吗？”宣嘉逸鲜少……更准确来说，是从未关心过这种事。
他散漫惯了，又是好吃懒做的主，一般事求着他，他都懒得插手。
可如今这事不同。
具体是哪里不同，顾祁南还没弄明白，只是觉得小鬼自从来了清河郡，比之朝堂不知勤快了多少。
今日天气晴朗，淡云熏风，宣嘉逸因为要骑马又整整齐齐的穿着衣服，才在军帐内站定，额上、背上又冒起了细汗。
桌案上摊开的地图是清河郡当地人绘制的，大多数的功夫都花在水路、堤坝以及各地工程上。从这张图中也能够清晰的看到此次出事的结点。
据清河郡太守上报的，最先崩塌的堤坝是坞城坝，那里地势落差较大，每年也是最为凶险的地方。不过要守住也不是不可能，前四年不是都好好的么？
宣嘉逸连额上的汗都顾不上擦，顾祁南也知晓小鬼怕是真的有所思虑，并未打扰，只是差人多搬了些冰块进来。
稍微清凉的温度让宣嘉逸思路更加开阔。
清河郡一共设置了三个大坝以及无数拦水小坝，除了崩塌的坞城坝，依次往下便是卢城坝、惠荣坝。洪水冲掉了坞城坝附近的城镇，在卢城坝被阻拦，经过地方兵和朝廷兵马的坚守，洪水慢慢退去。
卢城坝，也就是如今顾祁南大军驻扎的地段。
“爱卿，”宣嘉逸抬头望向顾祁南，“你说，若是这卢城坝决堤，会有何等后果？”
顾祁南心下一凛，答道：“卢城坝决堤绝非小事。百姓先不论，首先这里有我宣朝二十万大军，再者……陛下也在这儿……”
“若那放蟹人真是我宣朝人，也算是乱臣贼子到极致了吧？”
宣嘉逸突然笑起来。
顾祁南无暇沉溺在小鬼的笑容中，只是一瞬间，他听懂了小鬼的含义——对于自己在堤坝边的猜测，小鬼给了一个答案。
宣嘉逸正色道：“绝不是我朝人所为，是有人想要栽赃嫁祸！”
从渔网的材质做工来看，如此“明显”的线索，的确是剑指石南郡，但石南郡驻守的那个人，他绝对不相信会是他动的手脚。
“陛下此言，是否有看什么新线索？”顾祁南自问，他还未看到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可为何小鬼如此笃定？
宣嘉逸盯着地图上石南郡的地界，笑道：“哪里有什么线索？只是相信云靳那个人罢了。”
顾祁南一滞，云靳，石南郡太守，并且还很年轻！
他似有深意的看着宣嘉逸，小鬼的笑容中还有些怀念！？
宣嘉逸道：“那时候朕还是太子，去清正殿看到了一群文官在批卷子，便翻了几下，看到一人名云靳，所言甚合我意。可后来殿试中并无云靳此人，又观察了殿试中人……都什么滥竽充数的玩意儿？同父皇商议了一下，父皇决定重新安排殿试人选……”
那时候顾祁南还在边关打酱油，他却也知道洛城的大事。
譬如太子殿下在殿试时同皇上大吵了一架，然后皇上拗不过太子，便依了他。
这小鬼欺负自己不在洛城，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