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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玉兰, 你在撒谎。”
宋清娴盯着白玉兰上下打量了好久,似乎在寻找她身上伤口的位置。
白玉兰被她看得很不自在, 手不自觉地碰了碰自己的膝盖。
宋清娴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瞟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松了松自己的指骨道:“你要是再不说, 我便扒你的衣服亲自找了。”
白玉兰被她的说辞闹得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地终于说出了实情:“不久前,我不慎伤了莹表妹,外祖母罚我跪了一夜佛堂……”
宋清娴尤不放心,关上门窗,小心翼翼地掀起了白玉兰的裙底, 又将她的裤腿卷起至膝盖处, 果然, 双膝上青青紫紫一大片, 在旁边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尤为明显, 这还是抹了几日药之后的样子, 也不知最初肿成了什么样。
若只是寻常的跪佛堂还不至于伤成这样,定是有人使了手段!
宋清娴越看越心疼,心疼得眼睛都微微发酸。
“又是那云莹!我替你教训她去!”宋清娴生气地站了起来。
白玉兰整好自己的衣裙,急忙拉住了她:“阿娴,罢了,这回总归是我莽撞, 先伤了她。”
宋清娴口中的云莹即白玉兰舅舅的幺女, 只比白玉兰小一岁。云莹自小被父母娇宠着, 最是瞧不起寄居在她家中的白玉兰, 以前还好,有白晋之护着白玉兰,她即便有心算计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如今白晋之去了边关,她便张狂了,三天两头寻着法子为难白玉兰。
这回只怕也是那云莹先来招惹,若不然,无缘无故地,向来温柔腼腆,淡然不争的玉兰怎么可能先动手伤人?
宋清娴见不得好友被欺负,越想越气。可是,即便知道玉兰被欺负了又能如何?玉兰念着那点儿亲缘关系不愿追究,她总不好越过她去直接找云莹算账。
琢磨来琢磨去,她忽然生出一个主意,干脆将玉兰带离云府得了!
“玉兰,我娘让我打理一个铺子,正好缺了一个参谋,不如,你先住到我家去?”她道。
白玉兰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之色,可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阿娴,打理铺子之事,我不懂。而且……外祖母让我最近不要外出,尽早把嫁衣绣好。”
白玉兰的婚期就在明年年初,她外祖母有这般要求也不为过。
云老夫人年岁已大,为人古板了些,虽不如徐府的徐夫人那般苛求女子,可到底还是不喜欢过于张扬好动的女子。她待白玉兰倒是真心疼爱的,可同样的,她也疼爱云府里头其他的孙子孙女,人老了容易遭人蒙蔽,是以尽管她对外孙女多了几分偏疼,可到底还是有看走眼的时候。
白玉兰自小在云老夫人身边长大,对这位外祖母倒是敬重得很,但凡是她外祖母的要求,几乎从不忤逆。
然而,看着白玉兰手上那扎了不少针眼的指尖,以及她面上略带苦涩苍白的脸色,宋清娴的心里还是堵着一股气,说不清是因为心疼,还是因为怨恨。
心疼的自然是她家玉兰,她在云府里头活得并不舒心。
怨恨的却是云莹等人,竟敢欺负她家玉兰,难道他们竟不知,她晨曦郡主最是护短?!
“阿娴,莫气……”白玉兰不想好友因自己的事情而动怒,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宋清娴又怎能不气?可是看白玉兰这般,也只能作罢:“下回再有人欺负你,你可记得告诉我,看我不将她揍得满地找牙!”
“嗯。”白玉兰欣然点头,腆着脸微微笑了。看得出来,好友的到来为她扫去了不少阴霾。
宋清娴也不愿她总想着那些堵心事,脑瓜子一转,忆起了朝华节之事。她揶揄一笑,凑到白玉兰身旁:“玉兰,我记得你那会儿在花市买了一株青龙卧墨池?如何?可送出去了?”
白玉兰的脸倏然一红:“送……送出去了……”她结结巴巴地说完一句,话音未落,头已低得几乎看不到脸。
宋清娴听她这般说,惊得合不拢嘴:“真送出去了?那人可曾收下?他怎么回复?”
“他……”白玉兰将头抬起了一瞬间,双眸湿润明亮,可也就那么一瞬间,头又低了下去,双唇一张一合,最后只吐出两个字:“不知……”语气间,难掩失落。
宋清娴刚提起的心又沉了。
本以为她家玉兰终于胆大了一回,不料到头来还只是虚晃一枪。何为不知?不知那人是否收下了那株青龙卧墨池?还是不知那人的答复?又或者,那人压根不知她送了花?
心中满是疑问,可宋清娴知道,她家玉兰一旦闭了嘴,便再也撬不开了。
果然,接下来不管宋清娴如何拐弯抹角地磨,白玉兰也不愿多说。倒是白玉兰,后来不怎的,忽然就拽住了宋清娴的衣袖,颤抖着声音问:“阿……阿娴,倘若……有一天……我……我做了一件离经叛道的事……你会……会怎么样?”
宋清娴懵然,随即便忍不住笑了。
胆子素来比兔子还小的玉兰竟然说要做一件离经叛道的事?这倒稀奇。莫非她终于要奋起,反抗云府那些人的压迫了?
若真如此,她宋清娴自然是举双手双足赞成。
“想做什么,便去做,只要无愧于心便是。大不了,闯祸了,我跟你一起背锅。再不济,我闯荡江湖的时候把你也捎上,咱们两个一起浪迹天涯,当一对儿难姐难妹。唔……咱这般,应该不算拐带私奔吧?”宋清娴搭着白玉兰的肩膀,说着说着便龇着牙嘻嘻笑了起来。
“阿娴!”冷不丁地,白玉兰又被她闹了一个大红脸。
……
宋清娴后来又游说了几次,可白玉兰还是不愿去给她当打理铺子的参谋,宋清娴无奈,只得悻悻地离开。
然而,前脚才出白玉兰的琼玉苑,她的脸色便沉了下去,趁周围人不注意,后脚一拐,又折了回去。不过,她这折回去要找的却不再是白玉兰,而是白玉兰的贴身侍女栀子。
栀子是从镇国公府带过来的侍女,被白晋之留下来照顾白玉兰的,倒是个可靠人。
宋清娴找她的原因无非是问清楚白玉兰被罚跪的缘由罢了。尽管白玉兰不愿追究那事,可她宋清娴却不能轻易揭过。
“你仔细与我说说,当日玉兰因何失手伤了云莹?可是那云莹招惹在先?”她将栀子推到一旁,单刀直入问道。
栀子本是忠仆,往日因人轻言微,不便插手主子之事,许多时候只能忍气吞声,如今见有人为主子出头,自然知无不言。
“此事主子原叮嘱了不许与多说,然郡主与我们姑娘情同姐妹,想来知道了也无碍。那日原错不在我们姑娘,是莹姑娘看上了我们姑娘的一根玉簪,私自拿了去想占为己有,偏那根玉簪是我们姑娘极其看重的,在夺回簪子时不慎推了一把,这才伤了她。老夫人身子不利索,被她们三言两语骗了过去,只当全是我们姑娘的错,便罚她跪佛堂。这也就罢了,那等狠心的人,竟还买通了看守佛堂的仆妇,对我们姑娘诸多为难……”
栀子所说的与宋清娴原先所料的相去不远,唯一让宋清娴料不到的是,白玉兰此番失手伤人为了竟然是一根玉簪子。宋清娴纳闷,以前从未听说她家玉兰有这么一根极其看重的玉簪,莫非是近来才得的?与她的心上人有关?
宋清娴的思绪在心中绕了一小圈,正想再细问什么,却见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领着两个抱着锦盒的丫头走进到了琼玉苑。宋清娴急忙一闪,拉着栀子在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躲藏起来。
贵妇人正是白玉兰的大舅母云大夫人,亦是云莹的母亲。入了琼玉苑,云大夫人也不着人通传,直接便唤:“兰姐儿在么?大舅母来看你了。”语毕,不待白玉兰出来迎接,便径直入了她的屋子。
白玉兰站起来,细声地行礼,脸微垂着,亲自替云大夫人添了茶。
“大舅母。”
“哎。”云大夫人倒不与她见外,拉着她到一旁坐下,“都是一家子人,不要与大舅母见外,瞧你,腿上还有伤呢,还站起来,若伤了腿骨,你外祖母与大舅母可都要心疼了。听风、听雨,来,把东西都拿过来。”
两个丫头将手中的锦盒呈上来,锦盒外表华贵精致,里面盛的东西却颇为寻常,一盒是三七头,另一盒是当归头,都是活血散瘀用的药材,不过品相比寻常药铺里卖的好些,却也值不了多少银子。云大夫人却拿它们当百年人参、千年灵芝一般推到白玉兰面前:“这是大舅母一直珍藏在私库里的药材,寻常都舍不得拿出来用,如今你伤了腿,却正好派上用场。”
白玉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摆,小嘴轻抿着,不说接,也不说不接。
第27章
白玉兰一直都知道,她这位大舅母嘴上对她关怀备至,其实不过面上功夫,做做样子罢了。就好比这两盒药材,表面上看起来品相绝佳,但闻起来却带着少许的霉味,应是存放了许久,药味都已散得所剩无几。
无事不登三宝殿,大舅母今日又是为何而来呢?总该不是真的来慰问她吧?
“兰姐儿啊,舅母知道,这次的事,委屈你了。”云大夫人见她迟迟不做声,亲切地捉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几下,“也怪莹姐儿,想要看簪子直接问你拿便是,何必悄悄自取,闹得仿佛你这当表姐的连一根簪子也舍不得似的。老太太也是,都是自家亲人,怎的能罚这么狠?好在事情已经过去,咱们也别在记挂着了,都是一家人,不必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伤了姐妹和气。”
白玉兰咬着唇,小脸微红:“大舅母,失手伤了莹表妹是玉兰不对,可簪子之事,却错在莹表妹,不问自取,视为偷。”
云大夫人脸上的笑容微僵:“你这孩子真是,自家姐妹借根簪子瞧瞧如何能算作偷?若叫外人知道了只怕要笑话咱们。更何况,那簪子如今不是好好地在你手里么?兰姐儿,莫怪大舅母训你,身为世家贵女,可不能为那等蝇头小利斤斤计较,以免失了身份。”
白玉兰依旧咬着唇,看起来娇嫩脆弱,却不肯退让。
云大夫人笑不出来了,一抹不耐烦之色爬上了她的面容,却又被很好地忍了下去,状似无奈地推开了白玉兰的手:“罢了,罢了,你如今还在气头上,我在这劝和也无用,回头让你和莹姐儿自个儿磨去吧。大舅母今日来,主要还是为了另一件事——下个月便是老太太的六十岁寿辰,你可得好生备着贺礼。”
“外祖母的寿辰,玉兰自然省得,贺礼亦是早就备好了。”白玉兰小声应道。
云大夫人眸光一暗:“如此便好,老太太的六十大寿,咱们云府可是要大办的。说起来……”她话音一顿,轻叹了一口,“兰姐儿手头上可有五千两?前阵子为你大舅舅打点上峰去了不少银子,如今府里的现银不多,外头铺子又还不到出息的日子,老太太的寿宴怕是不大好办……”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白玉兰的神色,她这外甥女生得清妍秀丽,模样像极了她那早逝的小姑子,尽管不想承认,担这府里头的其他姑娘确实都比不上她,可惜,这般好颜色却养成了一副胆怯懦弱的小家子气性子,镇国公嫡女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拿捏。
云大夫人不是第一回从白玉兰手里借银子,前两回借着其他由头分别借了一千两,这回借得多些,可有老太太寿宴为由,想必也不难成事。自然,既是为了老太太办寿宴所需的银子,这银子是有借无还的。
“兰姐儿?”久久未等到回应,云大夫人忍不住催促道。
白玉兰还是不做声,低头揪着腿上的衣裙,下唇咬得发白。云大夫人不敢催得太紧,只能默默等着,不料等到衣裙几乎要被揪破,云大夫人的耐性即将告罄,她才轻轻地开了口,声音极细。
“大舅母,玉兰的月钱已不足百两……大舅母若急需银子,可拿了对牌去寻林管事,先行借支一二……”
白玉兰说着,从身旁的匣子里取出了一副对牌递到云大夫人面前。
这对牌却是镇国公府的对牌,林管事也是镇国公府的管事。
云大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着实不曾料到,这小丫头今日竟不好糊弄。她尴尬地笑了笑:“如此怕是不妥,这等小事怎好劳烦林管事?”从白玉兰手里拿银子走的是私账,从林管事那儿走的却是公账,私账易了,公账将来讨算起来却是麻烦,何况林管事为人精明,又忠于镇国公府,可不好对付。
这般想着,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仗着白玉兰低头看不见,其中的厌恶之意暴露无遗。“兰姐儿莫不是怕大舅母借了银子不还吧?这你大可放心,我偌大云府,还能欠你一小丫头几千两银子不成?大舅母知道你手头上宽裕,姑且挪几千两出来,总不能让老太太的寿宴太过寒碜是不?”
既然如此,偌大的云府,奈何区区几千两也拿不出来?白玉兰胆小怯懦,却不蠢,大抵也能猜到,那些借出去的银子怕是出笼的鸟儿——有去无回了。并且,那些银子也不见得真的都用在云老夫人的寿宴之上。
“大舅母,玉兰手上的现银当真所剩无几了……”白玉兰依旧如此回道,声音虽小,却不容置疑。并非她舍不得那几千两银子,只是不想养大某些人的贪念罢了。
最终,云大夫人什么也没讨着,一脸郁气地离开了琼玉苑。
云大夫人一走,宋清娴便从隐匿之处跳了出来,自然,先前那一幕都叫她看去了。
白玉兰因宋清娴的去而复返略为惊诧了一阵,却也不问什么,只怅然又忐忑地垂下了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