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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们都是等死之人，自入了死牢便没想过还能活命，不料今日竟有人在他们面前摆了一条活路，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机会就在眼前，若不好好把握，岂不枉为人？
四人相视一眼，几乎同一时间冲了上去。他们没有武器，但刚从镣铐中解放的拳脚灵活有劲，几乎拳拳生风，宫濯以一敌四，唯一比他们多的只是一柄利剑。
为了活命，死囚们自是拼尽了全力，招招致狠，毫无保留，宫濯一人周旋其中，却不见丝毫狼狈，反倒是游刃有余，他的剑招极快，且似乎已经达到了某种玄妙的境界，几乎每一剑划过，都能听到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
渐渐地，鲜血染红了死囚们的囚衣，又在地面上洒下了不少的痕迹。可宫濯眼里的神色却自始至终都那般冰冷淡漠，只偶尔掠过几点姑且可命名为杀意的寒光。
校场周围，十数个侍卫围成一圈笔直地站着，无论校场中心的战况如何，他们都无动于衷，仿佛早已习以为常。
死囚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全军覆没，血泊之中，他们死不瞑目，有人不甘心，有人惊恐，有人则想起了死牢中某个隐蔽流传已久的传说——暗面修罗。
传闻，每隔一段时间，便有死囚大半夜地被带出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出去之后做了什么，只知道他们出去之后便都没有回来，直到后来，一个醉酒的牢头无意间说漏了嘴，那些等死之人才知，他们是去见了一个带着黑面具的玄衣人。这个人，他们称之位暗面修罗，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见过他的死囚都已死在他的剑下，无一幸免。甚至，那个醉酒失言的牢头后来也消失了。
宫濯提着剑从校场中心走了出来，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锦帕，亲自抹着剑刃上的血迹。很难想象，经历了这版一场激战，他身上的衣衫竟依旧滴血不沾。
“数日不见，你的剑法似乎又精进了不少。”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过来，正是祁王。
宫濯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与祁王有七八分相似却更为俊美的脸。
“皇叔为何来此？”他问。
“自是来检验我徒儿的武功。”祁王在宫濯的肩膀拍了一下，目光掠过不远处那几局染满鲜血的尸体，既惊叹又担忧。
惊的是他这侄儿在剑法武艺上的天赋。只怕再过不久宫濯在剑法一道上的造诣便要超越他了。他那几个徒弟，宋清娴与白玉兰便不提了，白晋之勤奋勇武，更擅长的是骑射与阵上杀敌，若论天赋与剑法，却还是比不上宫濯。
忧的却是他这侄儿在长久压抑下略显得歪曲的性子。
“被暴戾控制不是一件好事。”他道。
宫濯却一脸平静：“皇叔多虑，朕不过一时心愤，难以自泄罢了。”
此时他看起来又仿佛与往日没什么两样，仿佛先前的阴暗气息都随着方才那一战蒸发得无影无踪。但宫祁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真正的心结还被压在心底蛰伏着，等待着时机再度冲破束缚。
想当年，他也是这般过来的，若非当年先帝驾崩，他临危受命成为了摄政王，若非当了那几个孩子的师父，只怕他到现在还没有走出来。若不然，也没有这隐秘的校场与那“暗面修罗”的传说。
是的，“暗面修罗”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从前是他，现在，是宫濯。
只是，他的情况又与宫濯不同，他是骤失所爱，心神大震方陷入了疯魔，宫濯却是过渡压抑自我，负面情绪过渡积压无处疏导所致，这般，也不知好是不好……
“皇叔，你是否也认为朕护不住她？”宫濯忽然问。
这个她是谁，祁王略想片刻便知是宋清娴，想起来还有些丢脸，他这侄儿身为一个皇帝，不过喜欢一个女孩儿，竟也沦落到这般小心翼翼的地步。
然而，偏偏他又十分理解侄儿顾虑的是什么。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当年的事，眼中蒙上一层灰暗的色彩。
“当年，皇叔也以为自己能护她一世周全，可最终，却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别无选择……”
宫濯闻言，不再问什么，握着他的剑，独自走进了夜色之中。
世事难料，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