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大人，您就别挑我老头子的理啦，我还哪敢告诉您，我这账本上就没记过别人的名字！”
托卡列夫一副苦瓜脸，他嗓子里面嚯拉拉的声音让八月想起了古松师父。
莫辛纳甘朝八月尴尬一笑。
不大的酒馆里坐满了人，大家闲聊着。在斯瑞，只要渔网收获的食物足够多，人们是会有很多闲暇时间的。
酒馆中央是一个大大的火炉，铁制的炉圈已经被烧得通红。
看到莫辛纳甘走过，大家纷纷将手中的酒杯举过头顶致意，看来他在这里格外受人尊敬。
八月跟着莫辛纳甘找到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桌子上是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酒杯，人们在这里基本都是为了求一口酒暖身子，所以酒馆并不提供用餐服务，小酒保一边抹着头上的汗一边在客人之间忙碌着，似乎忘记了这张桌子已经换了客人。
不一会，小酒保提着一壶酒和两个杯子过来了，并顺手拿走了之前那两个用过的，然后一去一返又送来一堆小虾米。
“托卡列夫那老家伙还是这么懂我。”
莫辛纳甘倒好两杯酒，自己直接干了一杯，浓烈的味道让他热烈盈眶，没有什么比一壶酒能抚慰一个斯瑞族人了，如果有，那一定是两壶。
“这老家伙把你们南方的好酒千里迢迢带回斯瑞，还带回了煤炭，精美的纸，还有烟草，但这里除了他自己没人喜欢那玩意儿，我现在考虑是否应该赐予他一个封号。”
莫辛纳甘抓着桌子上的虾吃了起来，八月端起酒杯不禁皱眉，看来这里的人对好酒有误解。
“你可能不知道，在斯瑞，年迈的老人们会自己划着自己的渔船流落到冰洋漂浮的小冰川上，我们不喜欢因为自己年迈的身体而给自己的家人添加负担，我们只会让自己年轻的意志留在族人的心中。”
莫辛纳甘再次为自己斟上一杯，“老托卡列夫是个例外，他和其他老人不一样，他在老迈之年依然为部落族人创造幸福，这就是年轻的意志。”
“看来兀桉部落的老守卫言过其实了。”
八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就像一块烧红的锻铁，辛辣和火热从嘴唇一直延伸到腹中，八月感觉自己背后热乎乎的，没过两次眨眼的时间，额头就浮出了细汗。
“别人的误会是正常的，他们甚至说斯瑞流放年老者，我们从不以为意。”
莫辛纳甘刚说完，屋里就进来一个汉子，他手里拎着一条肉，八月看着他从柜台上取了一个酒杯和几副刀叉就直直朝自己和莫辛纳甘这边走来。
“啪！”
鱼肉被拍在了桌子上，大海的气息扑面而来，看来是从新鲜家伙身上取下的。
“我亲爱的族长，让个位置！”
汉子和莫辛纳甘开始推搡起来，但本就不长的条凳根本坐不下两人。
“小伙子，来，咱俩坐一起！”
汉子说完也不顾八月的表态，直接一屁股将八月挤到了墙边。
“···”
八月抽了抽鼻子，调整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坐姿。
这汉子的胳膊看上去比自己的腰还粗，但他的脸却格外干净，没有浓密的胡子和厚重的胡茬，看得出来他在早起的时候特意清理过，一头短发背在脑后，在北奥斯男人的脸上很难看到他这般清爽干练。
“咋？这又是哪来的客人啊？不会是凛风氏族的吧？”
汉子满上一杯酒一饮而尽，“哈~舒服！”
“一个来自革命军联盟的小兄弟，叫八月。”
莫辛纳甘随即看向八月，“这位是斯瑞部落最勇猛的男人——卡拉什尼，绰号‘野牛’。”
“哈！”
卡拉什尼把酒壶里最后一滴酒榨干，然后敞开嗓门对着柜台吆喝起来，他每次要酒的时候都这样，恨不得让全部落的人都听到。
“白熊氏族那小老儿应该亲自来的，老子从来都不喜欢谈判，那些南方人所谓的唇枪舌战能让我的耳屎比平时多上好几倍。”
卡拉什尼用手拍打着桌子，这小酒保每次给自己上酒的时候都是这么慢。
“嘿嘿，别介意啊，‘小老儿’在我们斯瑞是敬称。”
卡拉什尼咧开嘴笑得肆无忌惮，看来这家伙把八月当成是和他一样虎头虎脑的人，他一口一口地往嘴里灌酒，吃肉的样子与杀人无异，但从体型上来看，八月感觉他用剑来切肉更好，餐刀在他手中是如此渺小可怜。
卡拉什尼与莫辛纳甘从小一起长大，两人虽无亲情血缘但却情同手足，几年前曾并肩与企图闯入北奥斯南部的野民战斗，那时的卡拉什尼是部落里里唯一一个和莫辛纳甘一样反对战争但又杀敌无数的人，如今两人都成了酒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