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桑桑走下楼阶,要了一壶浊酒随意坐在一张桌子上,一饮而尽。
有三人进入这热闹的小酒馆坐在她的对面,其中一名女子面带紫纱气质不俗,而另外两名男子就没有那么惊艳,其中一人浓眉大眼,腰配七尺蛇皮带,另一名书生模样金逸玉带,眼眸中却无读书人应有的光彩,黯淡的眼眸隐隐能够察觉出阴狠毒辣,不像是正道人士。
余桑桑又要了一壶酒递给对面的女子,道:“你们也是要去那里?虽然你修为不低,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自寻死路,活着不易。”
女子笑着饮下烈酒,身边的二人正襟危坐不知一声,甚至目光都不曾落在酒桌之上,蒙着紫纱的女子也不理会这两名杰出的手下,自顾自道:“活着不易,你我都明白此行的重要性。”说着她掂了掂空荡荡的酒壶,轻笑一声,继续道:“你这酒不是为了和我喝吧,我们之间的情分还未到那种地步,我死你活或是你死我活,哪一种对于这个江湖,都是一件好事。”
余桑桑面色阴冷,不看女子而是看着腰间的红色剑穗,道:“我听命的并不是你而是什么,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真的让我很难压抑自己的杀意,真是白白被你坏了这么个离别的好气氛。”
面覆紫纱的女子轻轻碰了一下余桑桑手中的酒杯道:“离别酒,离别人,离别行,离别冢。”
余桑桑记不清小时候的自己,却记得那满目狼烟,满耳铁马哀嚎,还有那一自听到最为真切的山歌,山歌乡音响亮,九曲回肠。可惜她从来都听不清山歌唱的是什么,也听不明白梦中乡地的口音。
每一次听到乡音都忍不住驻足,后来她便知道自己要一路向北,寻找自己的过往,落地归根,不再做这江湖上漂泊无依的女子,不再去做那违背本心的事情,不再留恋这江湖事儿江湖人,江湖的波澜壮阔。
北地乡音浓。
面带紫纱的女子又要了好几坛子烈酒,很是豪爽的分给三位手下,两名气质身份不同的男子不约而同的接下赐酒,恭敬的对着女子想要说什么,却被女子抬手阻止,她笑着和不动声色的余桑桑道:“你就没有他们讲究那么多死规矩。人毕竟是活的,偏偏学那死无事事巨细,万事推敲,这一言一行都要细细琢磨半响,还不真的把人急死?”
余桑桑放下酒杯,问女子。
“你带了多少人?”
面罩紫纱的女子伸出一根纤细若白葱的手指戳了戳身边浓眉大眼男人粗糙的脸,指甲在上面划出一道道血痕,男子不动不说任由女子如此,余桑桑皱眉最后看到了一个血色的十。
这是个在意料之中的答案。
二人不在说话,只是一杯一杯互相灌酒,最后两个男人已经喝的酩酊大醉,软坐在地上不知东南西北,或是抱头痛哭或是拿剑杀人,吓得酒馆小儿请出掌柜的两拳将二人砸晕过去。
面覆紫纱的女子随手丢出一袋子金叶子落到掌柜手中,后者也不为难驱散闲杂人反手消失在她们视线之中。
余桑桑轻轻摇了摇最后一坛酒,最后猛的倒转过来,只流出了几滴余醉。
面覆紫纱的女子趴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向余桑桑,喃喃自语道:
“枯求大道五十载,独留乡人三百年。当初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双手覆面,血泪俱下。
余桑桑起身回楼不在理会这个喝醉了的疯女人,屋内余浪睡的沉醉,不知窗外蝉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