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儿从墙头翻进家里,竟比做贼的还要心虚谨慎,他小心翼翼的扶着跳下来的小莫这与他不多大小的姑娘伸手并不差,只可惜看不见,若是有可能他可以请师父来看看,看不见这一路的景色终究是可惜了。
“小师叔,和我一同进来呗,我请你喝酒。”他低声轻道。
那神出鬼没的小师叔早已经站在斑驳的树影里,听到这话才走了出来,腰间的那一把银色长枪别提多么扎眼,小白儿好奇的摸了一下,忍不住啧啧称道:“你又是从那个姑娘手中骗来的长枪,这色泽这样式,真是没得说。”
小师叔却是一脸正色道:“说什么骗走,这明明是给予我的定情信物,据说还叫什么白龙王镇雨枪,反正摸起来凉快,拿出去也能撑得起面子。”
小白儿鄙夷的翻了个白眼,有小师叔在他身边就无需多担心,却仍旧小心点避开巡逻的侍卫和干活的家仆,快速的照着旧路绕了许久才到那座属于自己的院落门前。
远远的就能看出院子里没有一个人,甚至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在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凄清,地上的树叶和灰尘已经落的很厚,小白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却拉着小莫的手,道:“到这里来就没有什么限制了,反正没人,小师叔要给你的那就就在后厨,你能拿来就都归你了。”
小师叔瞪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坏水,好好好今天看到这小妹妹的份子上就依了,下不为例。”说着只听到一阵风神,小师叔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小莫听着之觉得这个小师叔潇洒无比,对他有了很大的好感,又听到他的手里有一柄白龙王长枪,更是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哪怕是摸一下也行,但她没有说这个想法,只是跟着小白儿进到屋里。
小白儿先是将屋子里的前前后后打扫一遍,这才敢让小莫坐下来,这屋子里虽然没有了人气,可每一处地方,每一样家具的位置皆和记忆中的一样,他最喜欢的一副山水江河屏风,还被他摆在正中央,那被大匠织女用了灵气手法编织的山山水水,即使没有人擦拭,也不见半分尘埃。
屋子里的东西都是些昂贵有名,大家爱用的物件,少有几个是他自己喜欢的,看了这么多年不说厌烦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看依旧如此,总觉得这一动不动千金的东西少了些说不出的灵气,就说那漆雕木格里摆放的飞鸟,还不如某个山脚下一屉肉包子值当,可他还是回来了,回来便不想走了。
小莫很是沉默,可若是认为她在发呆,那可准时偏见,她听的清楚明白,小白儿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走着,心里不免也想家了,可惜他已经没有家了,又想到了泷冥,心情便好了些,没有了家至少还有人在呀。
“哟,打扫的还真干净,接着。”小师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白儿抬手接住他丢进来的一大包纸包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半只野山鸡,炸的油光水亮,就是凉透了。
小师叔自己倒是拎着俩个小酒壶走了进来,往那雕花的木桌子上一放,勾过来一把小紫檀木椅子一座,道:“看你们的样子饿了吧,顺道带出来半只山鸡,可惜没有野兔子,那味道真是让人怀念呀。”
小白儿只是拔下来一只鸡腿,剩下的全都塞进小莫手中,低头说道:“有些凉了,不算好吃了。”
“没事,闻着还蛮香的。”小莫说着慢慢吃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她越吃越感觉好吃,就是量有些多。
小白儿却没有吃东西的心情,那半只鸡腿含在嘴里半天也没掉几块肉,味道自然是熟悉的,不油不腻,唇齿留香,还多了一份普通鸡腿没有的亲切,因为这鸡是他娘做的。
小师叔自饮自酌也没空搭理他,这风烈家的酒可是好酒,醇而不烈,香而不溢,是最适合一个人慢慢独饮,总有一些清风瑟瑟的滋味,可惜外人喝不到,所以也没有个名字可叫。
“小师叔,你说我走的这几年,娘都在做什么呀?”
小师叔递过来一杯酒给他,道:“这酒,变味了。”
小白儿接过来一饮而尽,那种苦涩的味道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苦的他一下子就把所有眼泪苦出来了,三年离家,三过家门而不回,可这酒年年都放在门口,年年都被师父带给了他。
小师叔笑着用袖子擦掉他脸上的泪水,用那不知说过多少软话的翘舌道:“哭什么,男儿离家有志,本是件好事。”
小白儿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可越抹越多,他哽咽着声音,道:“我想我娘,她那么年轻,为什么就不能离家,她总是和我讲这王朝的山水,这天底下的仙境玄门,讲那江南的水,江北的雪,我就想着有一天要替她都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和她说的一样。”
小师叔看着小白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摇了摇手中的酒盏道:“你娘应该高兴才对,但你也应该回来了。”
小白儿讲脸埋进腿里,也不说话只是轻声抽泣,小莫自然是听到这声音,凑了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小白儿的背,道:“我也想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