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问禅来只问心,万般佛语腹中闻。
余浪每天清晨都会去爬山,伴随着朝阳而生,在日辉的浩荡中而下。
他每次去都会摘下一朵山崖顶处生长的不知名小花,双手捧拾送到天机宗绝壁崖三千三百三十三道天然洞府中的一间不起眼的下品洞府门口,只因前些日子短短与蓝凌相见,小姑娘巧笑嫣兮的指着面前遥遥直上青云的天山道:“余浪哥哥,你说那上面会有什么花?”
送完花后,余浪绝不会回头再看一眼那洞府,也不顾那前面转身便被风吹走的小花,也有一些侥幸没被吹走的花儿,干瘪的褪去了鲜嫩,便和洞府外一干光秃秃的石头没什两样。
他要去竹林砍竹子,那一根墨竹已经砍了一半,还差那一半就不知道需要多少日能够砍完,墨师兄说他砍完这一根便可下山,下山去做什么?
余浪想了想,或许会去走边所能够到的每一寸土地,去看看那里的人与他身边对人有什么区别,或许还能看到妖兽,灵兽,魔兽等等,总之是一切不一样的东西,至于执剑行走天涯路,他倒是没有这个几乎是每一名用剑人的想法,当时练剑也不过是不想死,不想死所以才练剑。
这世道太乱了,人命太贱了。
想着想着余浪边走到了竹林前,密密麻麻的竹林看不到尽头,隐约间他能够看间一道墨影腾挪翻转,手中剑光波澜,剑气延绵不绝。
余浪绕过墨霖师兄径直往竹林深处走,每走一步便带起一地的落叶,多半是青色,少有枯黄的也破碎不堪,走起来发出沙沙的声音,听着听着就和耳边的风声编织成一曲天地潇歌。
余浪依旧是背着那把细剑,他不喜欢佩剑于腰,总觉得多出什么东西来妨碍手脚,背在背上则没了那感觉,倒好像是多了一个安慰,一个背负,比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心安多了,也算是有根了。
走到那根墨竹面前,余浪摘下背着的那把细剑,古朴的木质剑鞘有些呆板,那是余浪自己做的,在其他人看来有些不伦不类,但对于余浪来说,这是最好的。
制作这剑鞘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前两天有俩个贪玩的小弟子不小心胡乱摸了一把,被割伤了手哭闹了好一阵,才被闻讯赶来的几位师兄师姐带了回去,至此他就想弄个剑鞘,山里的铺子也不贵,几百文铜钱而已,可他身上一个子都没有,便借来那大胡子的剑鞘琢磨了几日,自己用木头做了一个,还算合适。
面前的这根墨竹不粗不细,大约半人高的地方有一半缺口,缺口处有着数不清的剑痕,只有中间最深的一到已经折了一半,余浪抽出细剑右手对着那最深的伤痕一砍,墨竹摇晃了一下,他便又是一剑,细剑终于从那伤痕砍了进去,接连一剑一剑,只看墨竹摇摇晃晃,不知疲倦。
正午草草的吃了饭,余浪便又去爬那座山峰,如今爬山对他来说是最轻松的一件事情,每一脚的落处都能熟记于心,原本无路的山峰硬是被余浪这一日复一日踏出一条路来。
余浪站在峰顶,正午的山峰和早晚都不一样,是风最烈的时候,吹的他的脸皮生疼,从这里在往下看,也看不到万家灯火,更看不到群山巍峨,事实上他只能看见一片又一片的浮云,还有那些飞来飞去不知来处不知去向的白鹤。
一辈子就这样,也不错,余浪心想。
下山之后,余浪才能够看到其他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来走走,他就找个阴凉的地方一坐,都没有了会看过来,偶尔遇到几个面熟的也只是点点头,连一句话都不会说,他也乐的如此,不想说话。
走累了的小姑娘看见他,一身宗服被她穿的歪歪扭扭,衣领袖口衣摆处都是泥土,她也不介意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算是陌生人的余浪道:“今天老师说,人生而为人,要有一个大志向,比如那李老拳神,从小立志为天下武士开辟出一条用拳致道的大路,从此不分昼夜的钻研修行,终成一代宗师。”小姑娘说着,水灵水灵的大眼睛里说满满的憧憬,她还不懂的什么是敬仰与不可及,只是感觉老师口中的人太厉害了,如果她以后能够这样该有多么风光。
余浪听完只是哦了一声,对于谁是拳神谁又是宗师,于他来说并无太大区别,都是些见不到的人罢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他问。
小姑娘想了想,跳起来一把抽下腰间的木剑猛甩,差一点就将木剑从手中丢了出去,可小姑娘对此毫不自知,自以为很潇洒的看了眼余浪,道:“自然是要像那神仙姐姐一样,一把香剑走天涯!”
跟在小姑娘身后的那名白衣弟子哭笑不得道:“你连那木剑都舞不好,怎么去做那名动九洲的神仙姐姐,又如何走遍天涯?还是跟我回去好好学习心法吧。”
小姑娘被说破了原型,狠狠的瞪了白衣弟子一眼,怒道:“我偏是要做那香剑浪儿!”听了这话,这比她大了不知多少辈分的白衣弟子只是苦笑。
“流浪不好,很苦的。”余浪说道。
小姑娘哼了一声,道:“你懂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我要去找青儿姐姐玩去!”说着便躲过那白衣弟子伸过来要摸头的手,蹦蹦跳跳的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