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了一副空壳的泷冥能去做什么?
自然是去寻仇报仇了。
趁着还能挥刀的时候,不多砍下几个人头当球踢,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水墨关北,水家。
水家家主水云姗正一脸怒气的看着脚下跪着的一对男女,两人皆是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只是那男子微微抬起胸膛,右肩裹着白布还渗着血丝,却咬着牙不肯吭声,女子却是将头低的更甚,让人看不清她的脸色。
水云姗冷笑的看了眼那低头丧气的女儿,又斜眼瞧了下那名义上的儿子,阴沉的脸色仿佛能够滴出水来,她猛的拍了涂了厚漆的檀木椅把手,那昂贵且坚硬的把手就这样碎裂开来。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压住怒气质问,没有人回答她,大厅里面寂静的仿佛能够听到心跳和滴汗的声音,她真是玩玩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了一趟城主府,这两个蠢货就能与那守门斧将勾连,带领着二百余守门三甲铁骑去踏平那偏僻的破屋!那破屋里面住的是何许人士,就连城主府里那些老狐狸都讳莫如深,世子殿下更是严明交代不可与之交恶,她曾经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赶情都是废话!
见这两个蠢货颤颤巍巍一点骨气都没有,水云姗更加恼怒站了起来,反手就扇了男子一记耳光,没有留下半分情面,用足了力气,道:“很好,你们两个还有命回来,怎么不和那二百将士一同死的干净?”
男子抬头整个脸颊肿了老高,他顾不得捂脸双手双脚的爬到水云姗脚下,抓着她的裙摆,眼中含泪带着哭腔道:“娘,孩儿错了。”
水云姗低头冷笑,“你错了?你们何错之有,错了应当是我,我千不该万不该求来这个位置,给你们水家世世代代留个好坟!”
原本一言不发就差将脸埋到地里的女子忽然痛哭起来,哭的那是个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水云姗正眼都没留她一个,甩袖便又坐了回去。
大厅内这才终于有了其他人声,原本站在两侧的水家元老,长老管事等人纷纷上前进言,有的说的大气磅礴,就差在地上磕一个响头,有的语气咄咄逼人,没等说完就被水云姗瞪退,还有的之乎者也,说的尽是不同话。
话虽不同,大概也就那两种意思。
无非是应当严罚的老家伙,还有借助此举一把拿下水墨关控制权的野心家,说来说去让本就气的头疼的水云姗更是恼怒,大手一挥将所有人轰出大门,都是些只管眼前利益的废物,根本就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
水墨关哪里是由他们水家,上官与风烈三家吞得下的,还不都是城主府里那位一句话都意思,什么都不过上花草之间的情趣,生死福祸,哪里由得了他们?如何维持水家的根本,让水家在水墨关存有一席之地,在北堰立定生根才是当务之急,若是再能出几个能文能武的后辈出来镇场,还怕这区区的水墨关,还在乎这区区的寸土?
水家当年可不是因为勾心斗角才存在的,可他们这些废物都忘了个精光!
她一个外人,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管这,但这件事情万万不可传出去,还好这么多年的经营总归有点作用,先一步封锁住了消息,再将那些倒霉的家伙人间蒸发,此时便是神不知鬼不知,至于那神秘的老头会怎样?终究动手的不是他们水家,而是水墨关的三甲驻军,也不都皆数死在了他的手里。
至于那两个蠢货,倒真是便宜了。
水云姗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倒有些迷人的味道,跨坐在屋顶大梁之上的泷冥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只是仍就痴傻的要紧,倒是让他大大的失望,水家混的如此,比他想象中的差了不只是一星半点。
那可是差了一个人间。
至于之前听闻的那件事,与他无关,手中的血刀已经兴奋颤抖,眼中的赤眸复苏,泷冥心中不免叹息一声,时候到了。
他翻梁而下,手中的血刀直接斩断暗中的三名侍卫,水云姗一惊身经百战的她倒是下意识出手甩出一记水鞭,狠狠地抽打在地面上砸出一道碗口粗的裂痕,泷冥由衷的赞了一声:“好鞭!”
“来人,有刺客保护家主!”碧水云暗中的十多名死士皆出,更有闻声闯进来的一干水家护卫,泷冥手中的嗜血却只是更加兴奋,叫嚣着那被压抑数百年之久的残忍。
十步一人,水家主府堆尸如山。
只剩下了水云姗拿着断鞭跪坐在尸山面前满脸呆滞,她并没有敢到害怕,只是无法接受水家百年基业毁在她一个人手上,她不接受!
泷冥手中的血刀以由血红化为纯黑,那一头散发也褪去苍白鲜红归朴青丝,他站在尸山之上轻轻地拂去刀上血珠,那一瞥一笑皆落入仰头看来的水云姗眼中,便成为天地间唯一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