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蜀有个张二,地痞张二。
他玩世不恭,他怀揣希望。
不过十六七岁的张二早早离开了家,去了远方,一个没有人可言一二三的远方,他想去江湖上闯出一个天大的名堂,想让家人不再低瞧。
一个黑夜,他问自己。
值得吗?
值得。
他带着一把烟枪,一柄破剑草草离去,可有人知晓,可有人在意。
无人。
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几年的张二毫无长进,身上的地痞气越发的隆重,他还是整天嘻嘻哈哈,还是整日游手好闲。
他走走停停,来到了拙剑山的山脚,那里有一个县城,他瞧见了一个女子,或者说一个女子瞧见了他,他哒吧哒吧两口烟枪,不走了。
拙剑山脚多了一个地痞,地痞身后是一个整日跟随在身后的女子,他的脚步从赌场到了青楼,女子便跟着走了一遍,趟了一次浑水。
他依稀记得,那些难熬的日子是女子陪他熬了过来。
女子罔顾世俗,在县城中央穿上了一身大红嫁衣,她想嫁给他。
张二退缩了,不是第一次,他忽然想起了家中年幼的妹妹,年迈的祖辈,父母的白眼,姐姐的支持。
他还在等,等闯出一个天大的名堂。
他跑了,那女子跟在身后,一次又一次跌到,一次一次的倔强爬起身子,直到无力追赶。
那日之后,女子还是在身后跟随着他,他想不明白,大声斥骂,话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何苦。
张二变本加厉,他想要气走那位女子,他觉得是累赘,成家立业,业立家成。
他好像成功了,他的身后再没有那女子的身影,他整日酗酒,烟枪像是长在了嘴上,从不离身。
在一个黑夜,他放下了酒壶,搁下了烟枪,他又一次问自己。
后悔吗?
后悔。
去他娘的天大名堂,不闯了。
用他们巴蜀的话来说,他那日穿的特别周正,换下了破剑,咬咬牙买了一把宝剑,别在身上,像极了小说中的江湖大侠。
他敲开了女子大门,他说,我来娶你了。
话语还不曾落下,女子狠狠摔下房门,她说,你走吧。
张二迷茫了,他从未想到是如此结果,心里有股子落差,怎样都不能释怀。
他再次问自己,可能撕下脸皮,如那女子之前一般追逐在她身后?
能。
张二撕下伪装,从此之后日日守在大门,在第七个夜晚,那女子出现了,她牵着一匹高头大马,换上一身女侠衣衫。
她说,迟了,晚了,倦了,再也不见。
她也要去闯闯她的那个江湖了。
既然有幸江湖相识,如若不能相守于江湖,那便江湖,相忘。
张二没有言语,只是瞧见了那女子挥鞭远起,一个曾经如此相近的身影,一个现在如此飘渺的背影。
又一夜,男子大醉。
男子身后多了一个酒壶,他现在真的如同一个地痞一样,百姓苦不可言。
拙剑首徒下了山,想要除掉这个恶徒。
古衣在一个恶臭的小巷里寻见了他,抱着一个酒壶,酣畅大睡。
你看那个男子,落魄又世俗。
古衣没来由的软了心肠,他缓缓走到男子身边,瞧清了模样,胡子拉碴,较为清秀的面孔,就像是一个还在读书的少年,他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张二睁开眼,他瞧见眼前有个男子对他伸出手,想要将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