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国之人往往十六七岁就当婚嫁,可那个女孩等了十年,最后只是等来一句再见。
景还是当年的景,人却不是当年的人。
王年也曾想过和王梅在厮守终身,他也曾想过和那位温婉女子生的一儿半女,年幼时的梦想是他和功名,可是后来的血海深仇打断了这些日子。
王年曾经想过一了百了,曾经想过不再习武,每日挥拳五千下,不曾挥掉心中半点仇恨,那团却是火越烧越大,燃掉了周遭的一切。
那女子今年廿一了,父母的不解,生活的落魄,可她终究还是想再等等,等那男子回头,等一身大红嫁衣,等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
王年不晓得什么叫做青梅竹马,只是晓得他来王家村第一次受欺负之时,是那个温婉女子如同悍妇一般守在他的身前,年幼时一句无心之言便会在那女子心头种下一道种子,直到日后生根发芽,那个种子叫做:我长大之后会娶你。
可是那颗种子还是在王年十四岁之时被他生生掐掉,生生毁灭。
王年曾经是想过娶她的,如若当年不曾说出那道试探性言语,如若不曾那么在乎生世。
王年走的那天下午,一切风平浪静,一如之前的三万六千五百个日月,只是村口多了一个女子,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女子,脑后梳了一个十字发髻。
为了你,我可以罔顾世人白眼,为了你,我可以将那三从四德视为狗屁。
只要你敢牵住我的手,我就敢同你去天涯海角。
王年快步走出村口,停留在那老树前。
那女子在身后目不斜视,盯着那条村间小道,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她不过是不敢回头罢了。
王年死咬牙关。
“何苦”
女子终于开口说话。
“你不是我,你又怎知我是苦是喜,又怎知我不是心甘情愿”
王年转过身子,瞧着那女子背影,撕下一截袖袍,咬开手指,以血为墨。
已死,勿等。
此去一别,就当我逝去,过往种种,对也好,错也罢,便算是我千种过错,错就错,错不该来此王家村,错就错,投生王家,错就错,此世为人!
王年转身离去,没在回头,兴是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心中刚硬化作绕指柔,怕,看见你。
女子从子时等到黄昏,身前悄悄站了两人。
中年男子为女子披上一件棉布衣裳,猛抽了一口烟枪。
“丫头,不等了”
而眼前的中年的女子死死握住她的手,怕一丢手她就会跑掉一般。
女子还在等,等到了亥时,她悄悄把棉布衣裳放到地下,一路小跑,跑到村口那颗树前,施了一个万福,即使那男子早已离去多时,即使那男子再也看不见。
此去一别,愿君平安,此去一别,愿君多福,此去一别,还愿君知我。
就怕你再也遇不见如我这般待你的女子了。
女子挽起双亲手臂,朝家门走去。
只是在跨进家门的前一刻,她回头了,她对自己说。
“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