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起来，一切如常，也没有人来找章戎，一切好似不曾发生一样。
章戎的心中不由得打起鼓来，在他焦急地等待中，时间缓缓地流逝，最终，这焦急的等待一点一点变成了失望。他注意到去死的眼睛里也泛出一丝焦躁不安的光芒。
到了午后，章戎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但他的心总还是不死。这时，去死也忍耐不住了，慢慢地踅到章戎身边追问。章戎也不知道其中情由，只是让他再等等。就在他们两个都心神不宁之时，忽然听到有人大喊他的名字：“章戎！”
章戎循声望去，见令史大人正站在不远处朝着他看，身旁还站着一名武吏打扮的人，便是主管这一区的尉史大人。再后面是两名武士。
章戎见令史大人来找他，知道有了希望，但当他看到又有武士同来，一时又没了底气。但片刻间，他便意识到自己患得患失的心境，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暗自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何必多想！”然后把心一横，朝着令史大人那里急趋过去。
这当口，章戎又回头望了去死一眼，见去死正拿殷切的眼神望着他，仿佛在说：“苟富贵，勿相忘。”
章戎走了过去，对着两位大人深施一礼。
令史大人破天荒地挂着微笑道：“汝所造的纸吾已请尉史大人看过，尉史大人亦觉甚好，今晨去城中见了郡尉大人，郡尉大人也觉稀奇，说要进献给蒙将军那里。汝还有多少，都交与吾罢。”
章戎道：“小人手中尚余三二十张，这就取来。”说罢，又施一礼，然后返身回住所去取纸。
去死见令史大人与尉史大人一齐到了，以为富贵已是到手了。又见章戎急急往屋里跑去，他也忙躲过别人的视线，踅到屋里来打听情况，一进门便问道：“尉史大人与令史大人如何说？”
章戎道：“他们已告知了郡尉大人，郡尉大人说要进献给蒙将军。”
去死听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如此说来果真有富贵到了？那时你可莫忘了我！”
章戎此时并无十分把握，但他也不好戳破这个憨直汉子的希望，便道：“定不相忘！”说着话，已将背囊里的纸全部拿了出来，正要走，忽又想起了什么，他又抽出大约十五六张放回了背囊，然后又给了去死两张。
去死接过纸，直愣愣地看着章戎，他此时会写的字还没几个，用这么贵重的东西岂不是巨大的浪费，推辞着不要，并道：“还是留着进献给蒙将军罢！”
章戎将纸硬塞给去死，脸上挂着神秘的微笑，附在他耳朵上，将这东西的妙用跟他说了，然后出门去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去死愣在那里。
章戎出了门，连忙小跑着来到尉史大人和令史大人面前，将剩下的纸恭敬地递了上去，道：“剩下的全在此了！”
令史大人伸手接过纸，然后双手递给尉史大人，笑将章戎的话重复了一遍道：“全在此了。”
尉史大人接过纸掂了一掂，看了一看，返身带着两个武士走了。令史大人跟在身后，远远地送去。
章戎见此事有了下文，自是欢喜的不得了，仍旧回去上工。这时，去死又踅过来，问章戎说的是不是真的。章戎一边奋力铲土，一边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当晚，晚饭过后，章戎带上他特意私自留下的纸去如厕，并且十分奢侈的一次就用掉了三张，感受到了大半年都未曾有过的舒畅的感觉，不禁有些迷醉起来。
这样的纸虽然不及现代的手纸舒服，但比茅草、树皮甚至是竹片要强过百倍、千倍。
次日一早，在煮饭的空档，去死摸索到章戎身边，露出神秘的微笑道：“可否再给两张？”
章戎回了他一个白眼道：“没了！”
去死道：“我看你藏了十几张，如何就没了？”
章戎又给了一个白眼道：“没了就是没了！”
去死仍不死心，道：“愿以钱易之。”
章戎吃他磨缠不过，只好答应再给两张。
去死兴奋地从怀里摸出五六个半两钱递给章戎。
章戎如何肯要，只说：“钱便不要你的，但纸可真没了。”
去死连连答是，千恩万谢地离去了。当晚，章戎兑现了承诺，又给了他两张纸。
半夜，章戎从梦中醒来，借着门口射进来的月光，看到去死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两张纸裁成比巴掌还小的小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