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夜，八方客栈依旧喧哗。
有斗酒的，有斗嘴的，幸好大家还比较克制，没有斗剑的。
阿九房前的三具尸体，早已被人收拾干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天外飞仙》的剑伤，江湖中是个人都能看明白，谁又会去趟东方雪的浑水呢？
没有人愿意得罪东方雪，就如同没有人愿意得罪死神。
东方雪和剑魔同样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剑客，从无败绩的剑客。区别是，剑魔从不伤性命，东方雪从不留活口。
有了前面三具尸体的榜样，再也没人敢打阿九的主意，甚至连谈论阿九的人都没有。
东方雪的剑，从来就不长眼睛，东方雪比剑魔更像剑魔。
阿九虽然睡得晚，倒是睡了个好觉。揉了揉有些肿的双眼，头发依旧脏乱，脸儿依旧清秀，裙子还是那么破旧。
乞儿始终是乞儿，哪怕住最好的店，吃最好的饭。
东方雪默然地坐在阿九对面，仿佛世间每个人都欠了他八百万量银子。
平时的东方雪就没人敢惹，此时的东方雪更是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阿九时不时瞥一眼东方雪，这个家伙总是给她平静的生活带来意外。
比如现在，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敬畏。她知道，人们敬畏的不是她这个乞儿，而是东方雪的剑。
她讨厌这种敬畏的目光，就如讨厌寒光闪闪的剑。
可是她不敢表露出来，一旦表露出来，这些敬畏的目光，恐怕再也不会有目光了。
东方雪的爱是专一的、沉重的、霸道的，这种爱令阿九几乎要窒息。
“你可不可以离我远点？”
阿九忍了许久，再次表达了自己的愿望。
“可以。”
所谓的远点，不过是换了张桌子。
从一张桌子到另一张桌子又有多远？
看到默默离开的东方雪，阿九不禁想起阿三。
他们不会是兄弟吧？总感觉他们有着相似的气质。只不过阿三过于普通，而东方雪过于耀眼。
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又无限接近于真实。
阿九摇了摇头，吃下最后一块糕点，来到东方雪身前，说道：“都说你天下第二，难道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世间谁人不想争个第一？让东方雪去找剑魔，这是唯一摆脱他的办法。
东方雪没有搭理明显带有挑拨之意的阿九，只是默默吃着早餐。
“你这样一直跟着我，永远遇不上剑魔，永远只能做天下第二。”
阿九见东方雪沉默不语，继续煽风点火。
“第一，你怎么确定跟着你，就遇不上剑魔？第二，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想做第一？”
阿九抽了抽嘴角，她怀疑眼前坐着的是阿三，而不是驰名天下的东方雪，说话一个调子，还是同一个神态。
“对不起，我失态了。”东方雪见阿九愣愣出神，道了声欠。
这一声“对不起”，将阿九拉回了现实，可恶的阿三永远不会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刚刚那一瞬间，应该只是错觉。不，肯定是错觉。
“没事儿，你也不是第一回了。”阿九爬在桌上，用手撑着脑袋，盯着东方雪看了一会儿，又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开心的样子？”
东方雪放下筷子，用丝巾擦了擦嘴，说道：“昨夜有人给我讲了个故事，他说他生而会九剑，十年前会三剑，三年前会一剑，如今只懂挥剑。”
“所以你败了？”阿九眨巴眨巴眼睛又道：“此人一定拥有剑心，很有可能是最近崛起的剑魔。你败给剑魔，也不奇怪。谁叫你万年老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