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潇彻夜未眠,一闭眼,脑子里全是父母因自己的失踪伤心欲绝的画面。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郑潇一倒霉的时候,就会把责任归咎于命运,倒霉就倒霉吧,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冥冥之中注定该我倒霉,我又能怎样?这样想,霉运给郑潇带来的无奈与不快,就可以稍稍得到一些缓解了。这是郑潇在自己二十年人生中屡次倒霉磨砺出来的自我安慰法。
又仔细一想,兴许穿越回古代并不是件坏事呢?在哪儿不是活着,在现代,有打不完的工,娶不起的老婆,还不完的车贷房贷,还有一眼能望到头的未来,全是烦恼。
而回到宋朝,郑潇觉得自己的人生突然出现了无数种可能性。乱世造英雄,谁能保准自己不能打拼出一片天地呢?再或者结识一些贵人,不求封侯拜相,只愿混个一官半职,也算有个饿不死的饭碗。再不济随便用些钱财置办两三亩闲田,娶个俊俏媳妇,随便打发了后半生,不也是一种福气吗?
一条二十一世纪里最普通的咸鱼,就这样在郑潇的幻想下翻身跃了龙门,激动得直到黎明时分才缓缓入睡。
待到巳时正中,郑潇尚在梦里,隐约觉得有手在摸自己,便猛然惊醒。
只见床边趴着两个十来岁的少年,一个衣着华贵,白净得很,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而另一个黑黑瘦瘦,稍微大点,约莫十五六岁,是个下人模样。
“你的衣服怎么这么奇怪?”
“这布料从未见过,不过摸着还挺舒服,在哪里买的?。”
两个少年一唱一和的问道。郑潇反问两人是谁,黑黑瘦瘦的那个抢先回答:
“说出来只怕吓你一跳,这是我家少爷,当今殿帅府太尉,昌国公梁遇的大公子梁让,少爷为了看你,连今天的早课都没上。”
梁遇来到宋朝,先后得了两个儿子,大公子梁让十三岁,整日与一帮纨绔子弟和地痞无赖厮混,东京府的大小公子哥,泼皮破落户,没有一人不知道他的名号。反而是二公子梁恕,三岁识千字,五岁背唐诗,七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九岁中秀才,从小被人们称为神童。虽然现在只有十岁,学起习来却孜孜不倦,废寝忘食,有心吹捧的常称赞他颇有复圣颜子之风。
梁大公子是个会玩的主,吹弹歌舞、刀枪棍棒、相扑蹴鞠,骑马射箭,无一不通。至于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则全都抛诸脑后,煞费了梁太尉多少苦心。
未等梁让开口说话,黑瘦少年又接着说:
“我是我家少爷的亲随,大名马建,少爷看上了你的衣服,赶紧脱下来。”
梁让这才随声附和:“没错,你的衣服我要了。”
原来是昨夜马建在府中转悠,恰好看见了从太尉书房里走出的郑潇,见他衣着打扮怪异,就报给了梁公子,梁公子好奇,第二天上午便同马建一起寻找郑潇一探究竟。
郑潇刚刚睡醒,脑子迷迷糊糊,见两人要自己的衣服,心想自己穿了多天,已是臭烘烘的了,不如跟他换一身宋朝衣物,也方便以后行走。
“衣服给你我穿啥,你给我买一身,我再给你。”
“你小子敢跟我少爷讨价还价!”马建一听,先不爽了。
梁让出手阔绰,随手打发小厮,便值寻常人家几天的花销,一件衣服更不在话下。挥挥手让马建去买。
马建怎会情愿,但无奈自己是个下人,只好打量打量郑潇,撇着嘴出门去买。
到了晌午,郑潇饿得肚子咕噜咕噜直叫,马建才慢悠悠跑了回来,将衣服扔给郑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