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仓城西之丸,一众原家武士和不少千葉家臣皆聚集此处,不时传出大笑声。
“饭尾胤道已死,那本庄、海上等人估计也没有胆子再反对殿下了,哈哈……”
“兵库殿说得极是,让他们看看这就是与本家作对的下场,这千葉家只能式部殿下(原胤清)主持才能安稳。”
坐在首位上的原胤清,轻抚花白的胡须,作为今夜的胜利者,他虽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放声大笑,但嘴角的微笑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这时原胤安的信使抵达,跪在广间外大声禀报:
“饭尾残党躲入海上家,大藏丞殿下在海上家遇阻,大藏丞殿下询问是否进攻海上屋敷。”
广间内瞬间安静,有人露出海上胤秀自找死路的表情,也有人紧锁眉头;众人表情不一而足。
原胤清嘴角的微笑消失,又变回了平常的苦瓜脸,眼神也变得有些阴翳;
坐在他左下的嫡子原孙二郎胤贞颇为愤怒的一拳打在地板上:
“海上胤秀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救我原氏的敌人;我这就率军去杀了他。”
“站住!坐下。”
原胤清喝止住起身的原胤贞:“如此沉不住气,如何做吾原氏一族的少主?”
原胤贞被父亲当着众人如此教训,脸色涨红,气鼓鼓的坐下不再说一句话。
坐在胤贞的身旁的津宫贞丰见到少主被训斥,作为胤贞后见役的他连忙对着原胤清拜道:
“少主也是为了原氏威名,请主公息怒。”
原胤清见贞丰开口了,表情微微缓和,没再去理会还在生气的原胤贞,反而对贞丰问道:
“次郎对此事如何看?”
津宫贞丰侍奉原胤清多年,知道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但是明面上却装作宽容,消灭敌人也是装作被动无奈之举;贞丰想了一下后回道:
“饭尾胤道与其子都已死,饭尾氏家领归于本家不过时间问题;
难对付的不是海上胤秀,而是他背后作为倚仗的海上众;若此时杀掉海上胤秀属下认为还不是时候。”
原胤清闻言点点头,他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才没有去动海上胤秀;
这时坐在贞丰对面的金亲正能对津宫贞丰冷笑道:
“津宫殿下的意思是斩草不除根,放过饭尾残党?”
“兵库殿,在下的意思只是暂时不动海上家。”
金亲正能听着津宫贞丰的解释满脸不屑,急忙对着原胤清说道:
“若原氏想一统下总,就应该果断行动,如今千葉氏无主,正是时机,而原家有北条家的助力,酒井、海上、土歧之流有何惧哉!”
“喔!”
周遭大部分原家一系的武士皆认同般的附和;只有津宫贞丰和原胤行等几人沉默以对,他们是属于原氏派系中的保守派,不喜家中年青一代的激进作风。
津宫贞丰见此对着金亲等人厉色道:
“尔等是想陷本家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整个广间在贞丰的呵斥下肃然安静,不少人惊讶的看着平时温文尔雅的津宫贞丰此时怒气十足,都不知贞丰为何会对一统下总国,有如此激动的反应。
原胤清面无表情的望向津宫贞丰,贞丰自知失礼,连忙对着原胤清拜倒:
“是属下失礼了。”
众人都盯着津宫贞丰,此时不少人甚至猜测贞丰是不是与海上家暗通款曲了;只听贞丰转过身对着众人说道:
“本家之强盛不止是拥有北条家的支持,还有家臣们的团结;小弓城之所以被左京殿(北条氏康)交与本家,乃是为了抵御正木家与里见家的攻势,下总早已被北条家视为领国,若本家真统一下总,等到的可能不是北条家的祝贺,而是切腹的命令了;臼井之事在前,诸位安能不明?”
众人闻言皆沉默了,是啊!一个里见家就够麻烦的了,北条家怎么能够允许下总国也出一个里见义尧;臼井之事或许就是北条家对原氏的警告;原氏不过是北条家的棋子之一吧!
从去岁开始,原氏开始对死敌,同是下总国人众的臼井一门发动攻势,终于在上月将臼井城攻破,准备趁胜进攻土气城,但随后北条家来了命令禁止原家攻击土气城酒井胤治,并交还臼井城与臼井景胤;这一顿操作令得原家武士甚为憋屈,死了那么多人,居然什么都没得到。
贞丰见大家皆沉默,于是转而说道:
“所以本家要稳中进取,防止北条猜忌,而佐仓千葉便是下总国大义所在,控制佐仓、分化拉拢国人众,以待时机!”
其实原胤清心里都有数,他需要有人替他说出来,自己再顺水推舟;家臣们心中不满的对象就不会是他。
“贞丰言之有理!消灭海上一党不急于此刻,但是饭尾残党不能放过,次郎、右卫门你们去一趟,若实在不行,允许你们付诸于武力让海上胤秀屈服,。”
“喔!”
津宫贞丰与原胤行应诺。
原胤清起身对着众人大声道:
“明日千鹤丸继承千葉家督,千葉与原氏一体,望诸位同心协力,稳固本家!”
“遵命!”
海上之邸依旧大门紧闭,府邸内海上家人皆紧张的等着海上胤秀决断。
此时就算勇武的海上胤经也开始紧张,毕竟整个屋敷都被原家军势包围了,若开战毫无胜算,他不想这样憋屈的死掉。
吉阿弥只能坐在父亲身后,看着这紧张的气氛;海上胤秀内心似乎也在剧烈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