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首陀罗带着我们,关上了厨房的金属推拉门,在内侧用桌椅顶住,靠在食物和淡水边上,静静听着外面的敲门声逐渐变成撞击声。
外面人的喊话,逐渐从不解变成了咒骂,我们始终不回应,安静的待着。
“三天。”首陀罗拄着手杖,竖起三根手指,对我们说。
“他们连根皮带都没的吃,三天之后,会失去抵抗能力,我们再出去,把那些信仰亵神者的猪猡一网打尽,一切为了茨哀斋芝提。”
众人纷纷低下头,垂手默念:“为了茨哀斋芝提。”
门外的撞击声从早上持续到下午,一刻不停下,厨房地面上的尘土随着撞击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跳着。
时间到了下午,我们在厨房里故意弄出很响的炒菜声,他们意识到,我们没有在开玩笑,逐渐冷静下来。
外面远远的传来哀嚎声和怒吼,可能有人制作了什么简易的工具,拿来撞门,威力更胜以往,金属门的框被震得松动起来,我们安排了两个人轮班堵门,逐渐压下了对方的势头。
我摸着心脏,又是一段时间没有睡眠,它开始出现诡异的抽搐。
我和你们之间,只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这艘船。
所以,你们去死吧。
我用桌布蘸水,做好了十六团简单的耳塞,发给船员们,在被困海上的极端情况下,外面的噪音很容易引起神经衰弱。
到了晚饭的时间,门外诡异的安静下来,撞了一天的门,眼看有了松动,却又不撞了。
我们被蹂躏了一天的听觉逐渐放松下来,几个信徒研究起烹饪,聊的火热。
我摸摸破皮的嘴唇,从淡水箱里舀出几瓢水喝下去,呛到了,咳起来,水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凉凉痒痒的。
而此时,外面的人已经一天没有进食、饮水了。
正常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体已经有了明显的不适,而这不适感,无疑会残酷的提醒他们,眼下情况的危急性。
我习惯换位思考。
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怎么办?
很快,随着我收起淡水储备,门外的人告诉了我答案——几声惨叫。
惨叫之后,门外传来嘭的撞击声,是人的身体撞到门上的声音,是沉闷的,带着回响,不像他们搞出的撞门用的工具撞到门上那样轻巧。
然后,有血液从门缝里淌进来。
船员们停下了手头上的活计,围坐起来,过了一阵,我注意到其中有一个信徒的身体抖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幅度颤抖着,其他人不时向他投来悲悯的目光。
门外很近的地方,传来虚弱的呻吟声,有人喃喃低语,嘴唇贴着门。
“......席尔瓦。”
门内,颤抖着身体的船员扶着膝盖,站起来,慢慢走到门前,额头贴住门,发出噔的一声。
“......席尔瓦。”门外的人依然在低声说,气息微弱。
门里,其他信徒向颤抖的男人投去担忧的目光。
颤抖的男人依然在颤抖,他的膝盖弯下来,有冷汗随之落下。
“......弟弟,是你吗。”他声音嘶哑,试探着询问。
“哥......”门外的人回应道。
被叫做哥哥的男人把脸贴在铁门上,猛的锤了两下门。
“......你还好吗?你怎么样了,异教徒们对你做了什么......”
“......痛,哥哥,痛......我的腿......”
门外的声音逐渐沉下去。
然后,是另一个中气十足的苍老男声响起,这声音是船长的。
“我们砍下了他的腿,两条。”
门内侧的哥哥慢慢跪下来。
“你们这些......狗娘......”做哥哥的信徒咬牙切齿。
但还没等他说完,船长沧桑的声音就打断了他。
“你们不给我们食物和水......我们就吃他的肉,就喝他的血,明天早上,是他的双臂,中午,是他的身体,晚上,是剩下的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