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不能睡觉的第五天。
我已经完全丧失了触觉和味觉，身体变得冰冷，思维也变得朦胧。
心脏不再疼了，也再感觉不到心跳和血液的律动。
我躺在临时充作宿舍的厨房地板上，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眼前不再模糊，而是出现怪异的幻象。
同组的一个年轻的船员常常来大献殷勤，他依旧对异性保持着本能的热情，在我无力起身去餐厅的时候，会打好饭带过来。
但是我还是得挣扎着站起来，毕竟他不能替我连厕所也一起上了。
船上的厕所是公共的，我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神游，隔间门外忽然有脚步和打火机的声音传来，几个男人为了不落口实，结伴来厕所，想上厕所的那位进了隔间，其他的在外面抽烟。
“那件事我越想越不对，她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还一点伤都没有？一房间的血都是胡子一个人流的？”
“他人挺不错的我觉得，还帮哑巴说过话，可惜身首异处，扔海里喂鱼了，没落个好下场。”
“诶，你这两天少往那人身前凑，女生每个月这两天都很暴躁你知道吧，让她自己呆着就行，小心连你也杀了。”
“她那个戒指，我看着像什么亚马逊邪教的，我爷爷也有一个差不多的。”
“五六天了吧？风暴还不停，救援也没来，按正常进度早就到好望角了，闷死了，我咱俩晚上叫上首陀罗，去甲板透透气。”
“为什么带首陀罗？”
“船长不是说，要至少三个人结伴一起，才能离开小组的监视吗，烦死了，不过船上有杀人狂，也只能这样了。”
正聊着，他们要等的人从隔间推门出来，船员们互相开着玩笑，推搡着，声音渐远了。
我提起裤子冲水，也开门出去。
机会来了，我想。
冷静，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对自己说。
拧开水龙头，接水泼到脸上，五天的无眠，让我一点应有的冰凉都感觉不到，身体麻木，知觉已经开始丧失。
我从兜里掏出来“温良恭俭让之笔”，对着手臂狠狠扎去，两个特性生效叠加后的笔很锋利，几乎没感到阻力，我的手臂就被贯穿了，血液淌到洗手池里。
没有痛觉，我再扎，没有痛觉，再扎。
尾蜕生效了，伤口复原起来，留在手臂里的笔还没有来及被我拔出，就被复生的新肉避开笔锋，推了出来。
紧接着，应有的痛觉在迟钝的神经里，延迟了大概五秒，一起并发了出来。
呜呜。
我疼的腿软，蹲下来紧紧抱住膝盖。
但现在我的意识清醒了，暂时。
回到厨房里的公共宿舍，人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没人搭理我，我就快步穿过餐厅，到了驾驶舱里的临时宿舍，四下打量，没发现要找的人。
我拿出随身带的纸笔，写道：“首陀罗在哪里。”然后拍肩叫住一个人，对着他展开纸。
“首陀罗，你老婆找你呢，快过来！”
被叫住的船员开着莫名其妙的玩笑，这样喊道，但是没人搭理他。
首陀罗很快从角落里颤颤巍巍钻出来，用衬衫角擦着眼镜：“什么事？”
我猛的抢过他本就透亮的眼镜，挂到他耳朵上，拉过他空下来的手，在掌心写道：“晚上会有两人找你甲板散步，一人一个，杀掉，我埋伏着。”
他也有五天没睡过觉了，想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很快亮起来，向我比了个一切顺利的手势。
两个人各自回到宿舍，我缩在被子里。
等到吃完晚饭，我借口上厕所，偷偷跑到露天甲板上，藏在楼道周围的一圈遮版背后。
因为是船上唯一的女生，我可以单独去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