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四周的蛮兵都执刀逼近,罗宪脸上却看不出有一丝畏惧,他强忍着剧痛起身,用左手拾起断刀,勉力维持身体的站立。
“汉人你活不成了!”芪隶狞笑着,拖着血迹斑斑的铁蒺藜骨朵向罗宪逼近。
“老子就没想活着出去!”罗宪语毕,握紧断刀,怒视着芪隶。
“那你就去死吧!”芪隶怒喝一声,抡起铁蒺藜骨朵顺势便要砸。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咻”的一声,紧接着芪隶便痛苦地嚎叫起来,手上的铁蒺藜骨朵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激起一阵沙尘。
当四周的蛮兵反应过来时,他们看到一支雕翎箭贯穿了芪隶的右肩,外露的灰白箭羽格外扎眼。
就在芪隶中箭之际,罗宪的属下已经冲到了罗宪身边,他们那充满血丝的双眼瞪得蛮兵发慌,还没交手多蛮兵久便抬着芪隶溃散而逃。
当蛮兵往回溃逃时,密林中突然杀出一彪汉军,他们盔甲锃亮、武器精良,身手更是不凡。如此精兵与溃军短兵相接,结果可想而知。
在这彪突袭的精兵中一人的表现极为突出,他刀法老道,劲头凶猛,有着一股压抑已久的杀意。不过他最为引人瞩目的还是他那斑白的须发……
“和伯!怎不见殿下?”冲在伏兵最前头的沈昭喊道。
杀得额头青筋暴起的和伯,在挥刀腰斩了一名蛮兵小帅后,才答道“:殿下好像是随特使正面引敌了!”
“明白了!和伯,悠着点别伤了筋骨,有我们后生在呢!”沈昭道。
“臭小子!老夫杀的蛮贼可比你多!”和伯语毕一抹额头的汗珠,继续冲杀了起来。
尽管伏兵一再阻击溃逃的蛮兵,可由于蛮兵数量太多,伏兵数量太少,因此大部蛮兵还是逃跑了。
当天的战斗完全结束时,暮色已经悄悄填满了血色的天空,站在树枝上的乌鸦盯着遍地死尸诡异地笑着,因为他们知道一场盛宴即将随残阳的完全消逝而开始。
躺在床榻上的罗宪缓缓睁开了眼,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了,他只记得芪隶被蛮兵拖走后,自己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大将军总算醒了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方向传来。
罗宪微微抬起头,朝门那望去,只见卸下盔甲的耿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肉羹向他走来。
“我睡了几天了?”
“两天两夜了,大伙的庆功宴你都错过了!哎呀,真是可惜了。这碗肉羹你将就将就吧。”耿弘语毕又掏出了一封文书放在了床头上。
“这是……”
“把肉羹吃了再看吧,不然怕你看了激动得吃不下咯。”耿弘打趣道。
“看了再吃。”罗宪急忙拿过文书将其展开然后浏览。
“哼!到头来还是让阎宇捡了便宜……”罗宪语毕就将文书扔到一旁不再理会。
“诶诶,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擢升平夷校尉也不错了嘛,没必要以食代愤嘛。”
听到耿弘这么一说,罗宪停住了嘴然后气愤地说道“:校尉不校尉,罗某不在乎,只是这对咱们一同拼死杀敌的弟兄们的赏赐也太少了吧。”
“有什么办法呢,朝风不正、奸佞作乱,没办法的事。若非这次大战可以兵甲耗损为由搪塞阎宇,令君不知道还要因兵甲失窃一事被阎宇怎么惩处呢。”耿弘说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帮祸国殃民的奸贼,我早晚要收拾他们!”
“行了行了,我的校尉大人,快把肉羹喝了,攒点力气去赴任吧。”耿弘笑道。
汉阳县,董允府邸。
“多亏了绍先的助力才能一举荡平芪颌部的叛乱。”
“令君谬赞了,都是将士们英勇杀敌的功劳!”霍弋谦逊地答道。
“无当飞军果然名不虚传,这两日沈某算是长见识了。”沈昭无不敬佩地说道。
“不过归根结底还得归功于都督的深谋远虑,若非他派兵屯驻存驿以威慑蛮夷其余部落使他们不敢妄动,恐怕生乱的就不止芪颌部了。”霍弋说到这,心里对这个平日里笑眯眯的老者多添了几分敬意。
“绍先投笔从戎,来日定是我大汉的下一个班定远!来,满饮此杯!”刘谌语毕举起酒樽向霍弋示意。
“殿下谬赞了,殿下作战身先士卒,骁勇堪比赵子龙啊!”霍弋笑道。
“哈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董允看着坐席中的这几个年轻人心里很是感慨。
这几日里看到罗宪、刘谌、耿弘、霍弋、沈昭这几个年轻后生在沙场上的出色表现,董允心里很是欣慰,他隐约感受到先帝平生所愿的天下一统兴许就会在这几个年轻人的努力下完成。
次日清晨时分无当飞军便在城外集结完毕等候命令,城门挤满了前来相送的百姓。
“大伙让一让!让一让!”耿弘高声喊道,然后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校尉!这是备安营的弟兄们送你的一面将旗,可要收好了。”耿弘笑盈盈地给罗宪递上一个大包裹。
“今日之情谊,我一生都不敢忘!”罗宪接过包裹,对耿弘拱手道。
“令则兄后会有期!”刘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