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哪里的话,殿下亲自为在下送餐食,怎叫怠慢呢?”董允认出了多次为他们送餐食的年轻人正是汉阳王刘谌。
“殿下若想较量武艺,沈昭愿意奉陪。”沈昭方才在一旁看得尤为痴迷,不得不说他对刘谌的枪术十分感兴趣。
“元舒,不得无理!”董允呵斥道。
“哈哈哈,在本王府中不必拘谨。来来来,令君进堂说话。”
于是,董允便随刘谌进入了厅堂,将沈昭留在了门外。
当董允就坐后,刘谌冲家丁做了个手势,家丁马上就退出了厅堂,随后关上了堂门。
“允公务繁忙没有闲暇前来拜会,请殿下见谅。”
“令君哪里的话,令君到任至今,将汉阳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可是对令君赞不绝口啊。”
“殿下……”董允刚想说什么就被刘谌打断了。
“令君先前赴任无暇参加宴会,今日一定要补上。”
“殿下,怎知允赴任之初有刺……”
“令君啊,那旧事提它做甚嘛”刘谌又一次打断了董允的话,然后又是对董允直言敢谏与刚正不阿的品性褒奖了一番。
可董允却没有理会刘谌的奉承,反而紧锁眉头,闭口不言。
此时堂内气氛变得格外尴尬,刘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也闭口不言,只是一旁注视着董允。
“自允到汉阳起,殿下便派人暗中保护允的官邸,且不时告知允刺客的行踪。今日允亲自到访希望殿下告知允其中缘由,可殿下却一味奉承而回避,若殿下是此般诚意,那请准许允告退。”
董允语毕,站起身,扬起衣袖,便要走。
“误会了误会了,孤有求于令君,然怕令君不愿助我……。”刘谌见状急忙起身。
“殿下直言便是,若允力所能及必然相助。”
“请令君随我入内议事!”
听到刘谌这句话后,董允才停住脚步。
董允随刘谌深入厅堂,走入了一间密室。
在昏暗的烛火下,刘谌一扫脸上的稚气,脸色愈发冷毅。
“谌希望令君能助孤清君侧,诛杀陈祗、黄皓这等奸佞。”
“殿下真是天真,此举世人只会将殿下看作是起兵作乱,故而必不得人心,不得人心之事必然难成,允之秉性绝不会行犯上作乱之事。殿下就此将我灭口吧。”董允说完冷冷看着刘谌。
刘谌默不作声,只是转身取下悬挂在墙上的宝剑。
董允冷笑一声,准备引颈就戮,可当他做好觉悟之时,只听刘谌说道“:谌未对天子之位有非分之想,若令君不信,请用此剑取我性命!”
看着双手奉剑的刘谌,董允脸上惊诧不已。
“这是何苦啊,允如今身陷囹圄如何能帮得了殿下?今日之事允就当从未听过,望殿下好自为之。”
董允说完拍了拍案台,然后起身毅然地快步离去,只留下手握宝剑的刘谌在一旁叹息。
“令君,汉阳王说什么了?怎么看您回府后恍惚得很啊。”沈昭看着整理案牍心不在焉的董允问道。
“不过是些奉承之语罢了。”
“令君,你手上的文书已经看了大半个时辰了……”
“乏了乏了,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董允说完,起身走向卧房,不过这一夜对董允而言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陇右,季汉军大营。
当前来宣命的小黄门走后,中军帅帐内是寂静一片,身为主帅的姜维一言不发,两旁的将校个个咬牙切齿。
沉闷的气氛将老将柳隐压得炸了锅,他突然嚷道“:老夫从军数十年,从未听闻得胜之时,换将夺权的荒唐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依我看甭管朝廷,咱们继续进军得了。”
柳隐一起头,其他将校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愤慨。
“我看啊,这一定是黄皓这个阉竖搞的鬼,我劝将军带着大伙回成都清君侧!”悍将傅佥道。
“就是啊,黄皓、陈祗这些个奸佞惑乱朝纲、党同伐异,将军若回朝必然会受到他们的打压啊。”中护军句扶道。
面对武将们喋喋不休的劝说,姜维始终保持沉默,禁闭双唇,面色如铁。
当将领们注意到姜维神情后全都安静下来时,姜维起身走到将领们面前,抽出自己的佩剑,然后动情地说道“:倘若是利剑,何惧一时的入鞘,维恳请诸位静待时机,待到大风起兮时,我大汉铁骑必然踏破洛阳宫阙!”
姜维语毕,众将无不泪眼婆娑,老将柳隐更是哽咽道“:老夫怕看不到还于旧都之日啊。”
“张伯岐不惧死,唯恐辜负先帝!今日大势一去,来日恐怕难以再有机会了!”张嶷语毕,泪如雨下。
“老将军们,维明白你们的心意,只是当下时局不利于北伐,我姜伯约向诸位发誓,此生必将大汉山河光复!”
姜维语毕,便歃血为誓,向将领们做出承诺,此番情境也让将领们感动不已。
“句孝兴也以血起誓,此生必追随将军光复大汉!”句扶语毕拔出佩刀,左手虎口咬住锋刃,微微一抚,殷红的鲜血随光滑的刀身滴在酒碗中,句扶随即端起一饮而尽。
在句扶的带动下,帐内其他将领也效仿他纷纷起誓。
在季汉铁血军人们的血誓中,一道中兴之光在昏暗的暮色中熠熠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