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范溪亭并没有着急取了尹文轩的性命,手下的士卒见到有这番空隙赶忙扶起了尹文轩,将其搀扶回了军阵。只有近距离接触,才知道尹文轩受了多重的伤。双手不停地冒着鲜血,胸前的护心镜也已经被震裂。多年修炼的强健体魄和作为主将的精气神才让其撑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整个人也已经气若游丝。如若是普通士卒硬抗这一击,恐怕早已去见了阎王。
铁骑奔袭的速度飞快,转眼之间,漫山遍野的西凉铁骑已经将这个边陲的村庄围的是水泄不通。如果之前两百名西凉铁骑的围困可以叫做包围,那么如今的这番阵仗可以说是在别人的家里兴风作浪。此地已然不像是裴家村,更像是西凉铁骑的驻扎之所。
如此多的西凉铁骑集中出现,恐怕只有在举国之战的时候方能见到,而如今要对付的却仅仅是范溪亭一人。
严阵以待的西凉铁骑将张平松和侯昂雄紧紧拱卫在正中,一字排开,绵延数里。张平松见到范溪亭和尹文轩的受伤情况也只是微微一笑,随即跳下马来。拱手言道:“玉微真人,不知我的手下如何得罪真人,竟让真人动这番手?”
范溪亭自上而下打量了眼前这个言行举止都要比尹文轩恭敬的多的将军,心中已能猜出七八分。能让铁骑四先锋尚且俯首帖耳的将领,恐怕只有那号称西凉战神的张平松了。
“张将军,贫道本是闲云野鹤之辈。受的是故人后辈相邀才来此地。不曾想尹将军在我面前大开杀戒,更是将我故人这一家无辜之人屠戮殆尽。如此做法,贫道安能坐视不管?”
“哦,是吗?据我所知,裴家隐藏谋反之物不肯交与朝廷,我这才派了尹将军前往收缴。怎么到了真人口中变成了无辜之人?况且如今北地郡已在大凉治下,裴家是我大凉子民,对抗朝廷难不成不是死罪?”张平松如此说话,既是将责任推于裴家宣称自己是出师有名,却也替范溪亭留了一丝情面。
范溪亭看了眼怀中仍在安睡的裴岚敬和不远处双双处在血泊之中的裴世安夫妇,如若他就此罢手,不仅对不起当年的诺言,良心更是难安。
“如若我说不呢?”范溪亭不再废话,利剑重回鞘内,拂尘归于手中。
敌虽千万,道却自承心中。剑与拂尘,可证世间天道。故人重托,安能背信弃义?
“真人,我想怀中所抱之子乃是裴家后人吧。这样,你将他交予我,我必不伤他性命。且我罢兵后撤,恭送天师回昆仑,好也不好?”
能做到一军主帅,气度自是要比尹文轩之流好得多。范溪亭虽然态度坚决,但张平松相信,眼前如此多的士卒,如此大的阵仗,范溪亭分辨得出轻重缓急,是非利害。况且他也相信,就算那范溪亭是天下第一,自己的训练出来的大凉铁骑定能克敌制胜。此役若胜,大凉铁骑定将威名更盛。
“将军,不必多言。故人之子落入你手必遭毒害!今日就让贫道看看,这纵横天下的西凉铁骑到底有多少分量!”
“世间皆言昆仑山玉微子知天晓地,通达豁然。我今日观真人这般气象,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张平松大笑着骑上战马,利剑出鞘,剑指范溪亭。
“列阵杀敌,今日谁能砍下此人项上人头,这铁骑副帅便是他的了!”
“杀!”所谓杀声震天不过如此。况且此人如此藐视大凉铁骑,手底下的士卒早已经是愤懑不平,蓄势待发。就等张平松一声令下,定要让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老道命归于西。
原本一字排开的铁骑逐渐收拢,将范溪亭围在圈内。如今的范溪亭如同被蚁群围攻的大象,在这重重包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