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阴谋，用阳谋？”皇帝显然没明白李涵的意思。
“正是。阿兄重金招募长安无赖，以求袭杀梁守谦，是为阴谋。但不论是梁守谦还是王守澄，在内宫中皆树大根深，任何风吹草动都难以瞒过他们的眼睛，这一计恐早已为二人看破。二人为求自保，很可能会对阿兄不利。”李涵挥手说道。
“他们敢弑君？”皇帝沉声问道。虽然早已屏退左右，但皇帝还是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生怕别人听到。
“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的。不过以臣谋君，绝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做的，我们的时间应该还足够。”
“那我们该怎么做？”皇帝有些焦急。
“最简单的方法是阿兄明日再组织一场如今日一般的驴鞠或宴会。你我兄弟二人一人一把横刀，登时便可将梁、王二人手刃于麟德殿前。”
“这也太糙了吧？”皇帝本以为是什么精密的谋划，没想到李涵比他还要简单粗暴。
“剑戟刀枪，唯快不破。此计出弟之口，入兄之耳，绝不会泄密。梁、王二人一死，右神策军群龙无首，阿兄派亲信宦官迅速接管右神策，一劳永逸！但此计亦甚为凶险，万一阿兄派去的人压不住右神策军，左军再有异动，那便会是玉石俱焚的局面！”李涵身子前倾，前快后慢地说道。
“你该不会真让我行此险计吧？”李湛也看出了弟弟应该不会真打算一人一刀剁了梁守谦和王守澄。
“臣弟所献之策，与阿兄内园力士之策乃异曲同工，看似一劳永逸，实则极为凶险，就算梁守谦没有识破，阿兄也决不可再用。因为梁守谦和王守澄并不仅有他们本人，还有他们这些年累积的庞大的势力！斩杀二人，其党或许会慑服于皇权之威，但也有可能暴起为逆。阿兄身系家国天下，不能赌！”
“那到底该怎么办？你说的阳谋是什么？”李湛觉得今晚他一直在换着形式在表达同一句话的意思。
“能对付的右军的，只有左军；能压住梁守谦的，只有裴度！”李涵说出这句话时，一道强光闪入殿内，将二人所在之地照得如白昼一般。随后便是轰隆隆的雷声和爆豆般的大雨。
“左军？刘弘规一时半会且死不了呢。裴度虽有忠贞之名，但他亦与梁守谦素来相合。”皇帝听到李涵的“妙计”不过如此，有些失望。
“阿兄，刘弘规虽然是元和宫变的‘功臣’之一，但已缠绵病榻多日，虽一时半刻死不了，但今冬总是难过了。所以无论那夜发生了什么，都追究不到他头上了。而据臣所知，刘弘规有妻室，另在宫中有承香火之义子五人。最为关键的是，刘弘规虽已丁母忧，但此母乃是他的嫡母，而刘弘规是庶出，其生母尚在！”
“你的意思是？”这话虽然是问句，但皇帝已然大致猜到了李涵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以语气中已带有几分惊喜。
“如若阿兄能够允诺刘弘规，永不向其家人追究宫变之事，并保他们一生平安富贵，臣弟愿为阿兄走一趟，劝刘弘规让出左神策中尉一职，并推荐阿兄指定的继任者。”
“允诺！朕当然允诺！”李湛已经兴奋地站了起来。“不过如若此计能成，该以何人执掌左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