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
那一边倒的屠杀,直接让张伯看懵了。
不畏生死,勇往直前。
这悍不畏死的风气,恐怕只有当初魏武卒,或者追随项羽的三千江东子弟才有吧?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凡是统领这种士卒者,无不是名扬千古的名将!
他声线发颤,询问左右,“此等勇士,从何而来?”
忽然,白明哲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石梯口传来,“张公,他们是那四十四位不擅骑马,尚未出城的死囚啊。”
听着熟悉的声音,张伯扭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着昏暗的石梯位置,试探性的询问,“白公?”
“不敢称公!明哲来也!”
在叶楚平地拱卫下,白明哲经过死囚杀出来的血路,平安地登上高密南城城头。
战场上走了一圈,他的衣服也被鲜血染红了,每走一步,地上就会出现一个血脚印。
张伯急忙上前,关心地问道:“白公可曾受伤?”
“不曾!”白明哲摇摇头,“城内叛军已经被压制住了,城外情况如何?”
张伯将佩剑插回左侧腰间,左手举着一块盾牌,右手拽着白明哲走到城墙边,沉声道:“外面情况很差,马宁又组织人手进攻了。借助君白天送来的陶罐,吾打退了一波攻势了,不过,看下面的架势,第二波攻势马上就来了。”
“吼吼吼!”
“轰!轰!轰!”
“杀!杀!!!”
白明哲倾听着城墙外的咆哮声、士卒疯狂冲锋的脚步声,原本杀穿宋湘军的高兴笑容瞬间凝固了,眉头紧皱,“如今参与守城的有多少人?”
“除去阵亡、受伤之卒,有力守城者,不到五百!”
白明哲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一个沉重的问题,“不到五百人……我们能守得住吗?”
张伯指着正在缓慢移动的庞然大物,“若是没有那几个井阑,应该可以再坚持坚持!井阑顶端的擅射手压制了城头的弓弩手,吾之士卒,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射杀攻城军队。”
“井阑吗?”白明哲聚精会神地盯着,“城头之上还有几个陶罐?若是全部丢出,应该可以破坏井阑吧?”
“白公恕罪,为了摧毁攻城锤,陶罐已经全部用光了。”
“陶罐也没有了?”白明哲脸色愈来愈难看,“城中药铺的硫磺都被征用殆尽,没有硫磺,根本无法配置轰天雷啊。”
作为一个文科生,他一时间根本想不到硫磺的替代品。
城外的郡守军也根本不会给他思考的机会。
攻城叫嚣的声音再次响起:
“冲啊!攻进高密县!”
“冲啊!!”
“杀!!”
“第二波攻势开始了。”张伯脸色惊变,急忙抽出佩剑,“鸣鼓!”
“所有人打起精神,准备守城!”
“来人,告诉朱拾,让他以守为主,切莫主动出击!宋湘的八百人已经全部拿起武器,一旦交起手来,哪怕梁国勇士骁勇善战,也无法以一敌八!”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连串的鼓声过后,梁国士卒重新站了起来。
“白公,这里危险,君且后退吧。”
白明哲面庞刚毅,断然拒绝,“吾听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如今将士们都在死战,吾岂能畏惧而后?不必再言!”
“白公高义!”张伯深深吸了一口气,“井阑难缠,依在下之间,必须派一支敢死士卒,从西门出城,携带火把,将井阑烧毁!”
“张公莫要忘了,高密县四座城门,都被用泥土封死了。除非把人从城头吊下去,否则,别无他法。”
张伯被马宁逼的烦躁,“唉!既然如此,唯有死战!”
他用仇恨般的目光盯着源源不断冲来的郡守军,怒喝一声,“杀!从火盆取火,把云梯点燃!”
“盾牌手相隔五步,护住弓弩手!一定不让让井阑上的贼子找到射杀弓弩手的机会!”
白明哲也拔出佩剑,有模有样地学着周边的人,用剑戳着攀爬在云梯上的叛军士卒。
因为他戳完之后,被攻击者就掉下去了,根本看不到死状,所以,他没有太过强烈的恶心反胃感,只是神经绷的比较紧,身躯颤抖的比较厉害罢了。
叶楚平一边砍杀登城的郡守军,一边吆喝,“白公、校尉,快看西南,那里有火光!”
“嗯?”白明哲、张伯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向西南方看去。
正如叶楚平所言,虽然只有零星几点,不过,的确是火光!
那点点星光正在以飞快的速度移动着,他们的方向,似乎是正在缓慢上前移动的井阑。
白明哲沉吟一声,“这是……”
张伯失声道:“真的是那群人,他们真的没有私自逃跑?”
快速地数了数火光的数量,白明哲点点头,“应该是!”
虽然有的火光突然熄灭,但总体上,还是维持在三四十的状态。
三四十人的援军,他们只有一支,那就是之前出城的四十三名擅骑之人。
……
城外
马宁、广放二人骑着马立于一块地势平坦的高地,他们的周围有一百多人护卫。
马宁眺望远方,皱着眉头,用右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这群手持火把的家伙是从哪来的?为何吾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广放龇牙咧嘴,嘿嘿一笑,“郡守恕罪,这支队伍的来历我清楚一些。我昨日收到斥候汇报,一支四十多人的骑兵从高密城西门出去之后,不知所踪看来,应该就是他们了。”
“哼哼,四十多人也敢冲击吾近万人的大军?”马宁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些火光,“传吾命令,将他们全部留下!”
“诺!”广放拱手之后,给亲卫一个手势,示意马上安排留人“套餐”。
……
攻城主战场,牛高压低身子,骑着马疯狂的冲锋,“兄弟们加把劲,距离井阑还有不到一千步的距离!井阑一毁,白公他们的压力会大大减少,吾等任务也就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