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岳出了门,看了看门前的大山,推了推眼镜,将帽子戴好,又转松戴紧了一下,这才顺着公路向上走去。
也没走多久,不过五六十米的距离,他向左一转,过了一座桥,顺着路继续走着。
今年他高三刚刚毕业,对高考没有信心的他,在读书的小城里待了两天便回了这老家。可惜的是家里的那几个儿时的玩伴都不在,他闲的无聊,甚至有去拿书看看的冲动。
偶然听老爹说起就在他们每年上坟必经之路的上面一点,便有一座石碑,整个坝里几十口人家家中孩童字辈,都是按着那石碑上来论的。
比如赵岳,是伦字辈。
赵岳看到那块碑,却没法靠近。
多年没人踏足的地方,杂草和野花占领了一切,荆棘拦住了赵岳前进的脚步。他有些后悔,怎么就没听爷爷的,带把弯刀上?
赵岳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拉大了看着,就看到碑上不是特别清楚但还是能认得出的二十个字。
文、明、忠、德、丕、仕、本、学、伦、洋、立、志、光、先、泽、由、仁、定、吉、昌。
赵岳找了找,自己这个字辈是第九辈。
往上算,不过两三百年,看看碑的样子,应该是第一次轮下来的。
赵岳咔咔拍了两张照片,就打算回去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看了看那石碑。
石碑渐渐在他瞳孔中放大。
赵岳感觉头一晕,就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
本来无聊的他仿佛历经了一整个世纪,眼中还保留着那一抹震惊。刚刚闭了眼又睁开眼睛的他,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闭眼前是上午10:54,此时睁开眼,不过10:55。
赵岳笑了笑,从身侧的挂包中取出一柞信纸,又拿出笔,在第一张上面写下几个大字。
我看过这里。
一个世纪的发展,在赵岳这里,只用了最多不过一分钟的梦便历了过去。
真就只有一个梦而已。
赵岳摇摇头,准备回家,把刚刚看到的这一个世纪,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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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年,32岁的赵吉泽带着13岁的孩子赵富财来到这片荒山口砍树。
“爹,这块儿还好像有块大石板子!”
赵吉泽过去一看,一块大石碑。
他们才赶了很远的路才赶到这里打算定居,就看见了这块石碑。
赵吉泽把赵富财拉退两步,看了看,这块碑好像才立上不久,上面还有字,赵吉泽不认识字,不过这不碍事,村子里有位落第的秀才。
郭秀才过来一认:“文、明、忠、德、丕、仕、本、学、伦、洋、立、志、光、先、泽、由、仁、定、吉、昌,这约莫是块儿族碑?”
赵吉泽:“郭先生,那是啥子?”
郭秀才:“就是……某先看看,此乃赵族字辈石碑,其上文字,乃是赵家先祖定的字辈,会逢其事,你算的是这碑上吉字辈。”
赵吉泽一喜:“郭先生你莫豁我哟?”
郭秀才摇了摇头。
赵吉泽一笑,自己刚刚打算在这儿定居,这就来了这么个好地方,这族碑刚好也是赵氏的,自己居然还在碑上留辈了。
赵吉泽当即给儿子改了名:赵昌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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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06年,也就是清光绪三十二年,农历三月初三,赵德利走进学堂,却发现堂前板子上写着十个大字:“忠君、尊孔、尚公、尚武、尚實。”
赵德利看了看,就走进了学堂中。
开课后,戴着副圆眼镜的先生夹着课本走了进来,一进来就欢喜大笑。
“先帝在上,那倭贼终于交还了奉新铁道啊!”
赵德利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跟着笑了。
眼镜先生笑了一会儿,说到:“娃儿些,老子前几天找到了一篇文,是梁先生写滴,你们抄下来。”
赵德利连忙拿出桌里的木板子。
老先生叹了口气,说到:“算了,抄不下,就只写一段嘛。”
说罢,老先生转头在黑板上写下一段话。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赵德利懵了,只能举举手:“老师,这个也太长了,写不下。”
老先生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板子上的字,是还有一点儿多。
老先生笑了笑:“那你们今天就不上其他的,我教你们读,读完了今天就背这个。”
“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
“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
“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
“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好!!这个写得确实好!”
当赵德利把这段话背给14岁的哥哥赵德润时,他放下手中的柴火不禁大笑。
三月点了苗,四月插了秧,一混就到了十月间晒谷子的时候了。
赵德润拿着敞耙把遮盖上的谷子哈过去哈过来,盘算着再晒两天就去河那边大爷家里借老风车用一哈,把谷子扇了。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