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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发光,亦沉沦(1 / 1)

当一个人的阅历与知识不足,庞大而深邃的思维会像一只猛兽吞噬整个身体。而精神的疼痛不比身体的疼痛轻松,甚至于你人际交往的时候抛下思考后会和正常人一样,然而孤独的时候却满眼昏黑,无处可医。

转眼时光飞逝,尤聆已经12岁。

不像拥挤的都市,在这个温和的小镇,努力等于回报。尤聆的爸爸每日辛勤地劳作和简朴地生活,两个人的家庭倒还算富足,尤聆也不用和其他孩子一样经常下地干活。倒是尤聆日子些许清闲了,每日无事即去老镇长家,就着村里无人需要的报纸和刊物学起了字。

人可以吃饱且知识匮乏的时候,枯燥的生活可以让简单的学习文字都变得如沐春风。即使报纸有些还是国民党时代留下来的,尤聆依然看得起劲,富商破产,总统下台,钱币贬值...就像在阅览一幅幅世界之外的新鲜故事,或者一张黑白的照片都可以让他思考这种离奇东西成像的奥秘,总之,阅读带来的新鲜感让他从未感觉生活如此多彩过。

村子里的孩子不算少,到了尤聆这个年龄差不多都在地里干活或者放牛。虽然早早地干起了生存的种种琐碎,但依旧保持着孩子的本性,天真烂漫而且都具有本源的善良。生活也抹不平的性情,大概也只有孩子了吧。

尤聆并不是不想和那些孩子交往,但他每天去的镇长家里,不了解每天山间与地里的奇事儿,也怕聊起天来让对方尴尬,怕人家不高兴,所以尤聆总是从主观上就把自己编入了人群之外。即便如此,孩子们想的东西没那么多,他们依旧有机会就拉起尤聆一起玩,抓了只蟋蟀或者蚂蚱一起听声儿或者卸腿啥的,没把尤聆隔绝出去。小孩童不知是喜欢热闹还是喜欢具体的人,反正,在尤聆眼中,是前者。但至少,尤聆从中得到的快乐是真实的,朋友带来的温暖不比书中来的差。

夜晚的镇子很是宁静,些许蛐蛐,些许蛙鸣,不闻户声。尤聆的家榜着山包,少有的人家,因为靠山的房间不见阳光比较阴森。但尤聆不这么觉得,屋子冷了可以走出去晒阳光;夜晚近了,可以很快地上山下山,那浩渺的夜空即使不见星月,这苍远的天地也是能被尤聆一人享受的,来的轻松。安静,自然,没有人,没有人就会自己思考很多事,天和外面的天是一起的,尤聆时常仰望着天空,有时候事情少了没处想,发呆也觉得舒服。

夜深了,尤聆就会回去,下坡就是家,大概晚上9点多,父亲一般喝了酒这个点就睡了。小小的人,短短的坡,矮矮的山,久久不变的几年,尤聆归家时偷拈着步,亦是多年。

尤聆一直是个不爱说话的孩子,大概从学字那天开始就如此了吧,日日光影相关的事物会影响一个正在成长的人,事事的着重点,说话的组织方式,爱恶一个行为的标准......尤聆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一群孩子间就不爱说话了,也可能是每次鼓起勇气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感受到没人领会的尴尬,甚至于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尤聆其实很想贴近每个人,甚至有时候会问爸爸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别人一样下地干活。爸爸不明白为什么尤聆会这么问。尤聆也知道爸爸不明白,什么都知道。妈妈不在,爸爸什么都想努力弥补,爸爸很辛苦,尤聆甚至清楚在爸爸眼里和孩子们一起玩乐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事,尤聆如果告诉爸爸自己和孩子们融合不到一起,只觉得有种特别做作的羞耻,就像个异类。于是话往一半,自己没了后文。

尤聆从不想伤害别人,所以在人海中,避免接触。灵魂亦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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