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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身世浮沉,任雨打风吹难去(2 / 2)

玉青凰微微叹了口气,道:“巨鲨帮有不少人在这些天上岸,往长安方向去了。这些人向来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次也定没有什么好事。你暗中跟住他们,若是做什么坏事,就给他们一点教训。这也是我们江湖中人义所当为。”丁瑶心下颇不以为然,但碍于师父的面子,只得答道:“是,师父。”

玉青凰望着丁瑶远去,心下怅然不已:“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仇恨的阴影呢?”

(四)

太行山脉横亘中原,历来为兵家圣地。

中原地区人口稠密,但到了太行山,因其地势崎岖,交通不便,故人烟相对稀少,但焉知不是卧虎藏龙之地?

山林深处,隐约听到伐木丁丁之声。一个头戴斗笠,手持斧头的樵子正在山林中砍柴。那樵子约莫三十来岁,身材魁梧,肤色微黑,一张国字脸上英气十足,两片粗眉如剑一般挺立,目光如炬,不怒自威。那樵子打完一捆柴后,将斧柄往腰间一系,双手向右胁处微曲,随后猛然发掌向身前一株碗口粗细的大树平平推去,只听“轰”的一声,那株大树被拦腰截断,飞出后余势丝毫不减,又撞断了另一棵稍细一些的树;且裂口处极为平整,如刀削一般。可见这樵子的功力,委实是深不可测!他缓缓聚气凝神,在树林间练起一套拳法来。但见他身法快极,拳风虎虎,每击出一拳或踢出一脚都能震落些叶片;一套拳堪堪打完,他周围已堆了厚厚一层枯枝败叶。樵子长出一口气,将柴草往肩上一捆,便出山林往集市走去。

市集上人流颇多,樵子的柴不一会儿就卖完了。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走到他面前,低声说道:“少主,机会来了。”樵子心中一凛,跟着那个店小二进了一家极小的、尚无人问津的客栈;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将门关好,引樵子进入内室。

“风从虎,云从龙。给你取名为‘复’,表字‘龙云’,就是希望你能兴复北周,扬我宇文家的门楣。”这樵子名叫宇文复,字龙云,系北周皇族后嗣,在父亲教诲下一心以复国为志,欲求王图霸业;也因其坚忍卓绝的性子和极高的天资,历经三十年的勤修苦练,成就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并将宇文家的家传武学进一步改进,又生出一些新的变化,乃是宇文家难得一遇的武学奇才。父亲去世后,他便以打柴为生,并练功不辍,其间靠那个店小二获知天下大事,自己也时常研读宇文家珍藏的各大门派的武功秘籍,可说是精通天下武学。然而他从不显露自己的武功和身份,因此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头。那店小二姓洪名烈,祖上曾为北周宰相,世代辅佐宇文家,助其完成复国霸业。

宇文复道:“什么机会?”洪烈道:“辽国要给他们四公主耶律燕招驸马,在全天下广布告示,说只要武功精强、晓畅军法者,不管是宋人还是辽人都可应征。”宇文复皱了皱眉,道:“辽国招驸马都招到大宋来了,消息可靠吗?”洪烈道:“宋人尽是些懦弱无能之辈,只怕还陪着笑脸给辽人贴告示呢。其实不只是宋,连吐蕃、大理、西夏等小国都发了告示。”

宇文复在心中略作盘算,并未开口说话;这边洪烈又道:“少主,依我看,以你的武功和才智,天下胜得过你的恐怕没有几个。若真能夺得辽国驸马之位,将来再借辽国之力,占得一块封地以兴复北周也不是没有可能。”宇文复心想此法确有风险,但若是成功回报也极大,当下已打定主意决定赴辽国一趟,就算事不能成,只要能结交到几个英雄豪杰,对以后的大业也有帮助。

洪烈取出一个包裹,递给宇文复,宇文复接过一看,见里面装了些银两。洪烈道:“这些是我这些年攒下的,虽然不宽裕,但也只有这许多了。少主此行争驸马之位,不能让人家看不起咱们。此去必经长安,少主可去置办些好的物事。”宇文复心中大为感动。洪烈笑道:“少主保重,小人武功低微,才疏学浅,就不随少主同去了。”宇文复道:“你也多多保重。”

(五)

北宋迁都汴梁,但长安作为前朝旧都,依旧是繁华无比,不输京城。

而长安城中最繁华的一处宅院,莫过于神拳太保公孙乾的宅院了。

公孙乾年轻时曾在少林寺带发修行,是少林俗家弟子,学了三年功夫就下山开了个镖局,靠走镖赚下不少钱。虽然他武功不算很高,但保镖是绰绰有余。后来金盆洗手,携家人定居长安,江湖人送外号神拳太保。

此时天色尚早,街道上还没什么行人,四下里一片寂静,但听见公孙乾家的大宅院里传出一阵粗犷的男声:“小月,快起来练功!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站在一房间门口,冲着里面大喊,正是这宅院的主人公孙乾。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窜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那少女身着一袭雪白的长裙,披背的长发用一银色的的发簪绾于脑后,肤色甚白,脸上稚气未脱,眼珠灵动至极,嘴边贝齿轻启,似笑非笑,一脸娇憨顽皮之态,仍难掩其倾国倾城之姿,正是公孙乾的独生爱女公孙月。

公孙月看了父亲一眼,立马向院门跑去,到了门口也不开门走,而是径直轻轻一跃翻过院门,笑着说道:“我才不练功,出去玩多好!”独留下公孙乾一人在后面气得吹胡子瞪眼。这时,一个中年妇女走到公孙乾身边,乃是他的妻子许氏。许氏笑着对丈夫说道:“行了,也别一天到晚逼她练功。你看这么高的墙,她一下就翻出去了,也算是学了些本事。”公孙乾道:“你不懂功夫,这些都是些花架子,遇到好手,三招两式便会败下阵来。”许氏又道:“孩子还小,你也别逼得这么狠。”公孙乾叹道:“下个月就该满十六了,一天到晚只知道玩,成什么样子?不是我逼她,只是江湖险恶,学点东西防身总是好的。”

过了一会儿,许氏又道:“城西张家财主的小儿子你觉得怎样?”公孙乾道:“那孩子还是挺不错的,和他爹一样精明干练,人又老实·。只是这件事也得看女儿的意思。”许氏叹道:“给她说了几次了,总说不想嫁人,谁知道她脑子里装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不过一忽儿的功夫,越墙而出的公孙月就已跑到了城郊的小河边。她长到十六岁,还从未出过长安城。父亲从**她练功,她却对此道没有兴趣,每天应付过去,因此只学到了一点皮毛;只有轻功她觉得有意思,下的力气也多一些,因此轻功根底也算不差。她没有什朋友,平日里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只有在这片安静的地方,听溪水潺潺,她才能感觉到宁静,感受到快乐。

公孙月坐在河边,除却鞋袜,把一双小脚泡在溪水里来回踢踏着,呆呆地注视着掀起的水花。她今年十六岁了,已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长安城中也有不少财主、官员的人家请了媒人来找公孙乾说礼。可她却依然懵懵懂懂的,从未想过嫁人的事。记得她曾对公孙乾说过:“嫁人有什么好的?那些人家我都不喜欢。”公孙乾便笑着说:“你总有一天会遇到喜欢的人的。到那时只怕你会求着要嫁给他呢。”

公孙月想到这里,小脸不禁微微一红,但仍止不住心中的浮想联翩:“总会遇到?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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