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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身世浮沉,任雨打风吹难去(1 / 2)

(一)

有人在,就有恩怨;有恩怨,便是江湖。人本身就是江湖,所以说世间一切人事,大至两国交战,小至恩怨纷争,膜不能入江湖二字。今日之江湖故事,也即从此开始。

今为北宋中旬,外有辽国在北虎视眈眈,内有多路豪侠争锋武林,股当今局势可谓动荡不安,人心惶惶。生在这样一个乱世,各人都有各人的意愿:或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或心怀仇怨,只以报仇为快;或心系王图霸业,欲夺天下;或无忧无虑,一心只求个安稳快乐。然生在乱世,真正能得心之所求者又有几何?身世浮沉,可抵得过雨打风吹?

(二)

川蜀中部,青云山世代为青城派驻地。

青城山地界偏僻,人烟稀少,树木丛生,溪水潺潺,百鸟争鸣;此时春天已至,漫山遍野都开满了五颜六色的不知名的野花,衬得山间景色如诗如画。半山腰处,青城道观已隐约可见。

一少年正悠哉地往山上赶去。那少年约莫二十四岁年纪,眉目清秀却不失侠气,穿一身青绿色道袍,腰间悬一佩剑,依稀便是青城派弟子。他一路吹着口哨,不时攀摘些花草叶子衔在嘴边,显得身上少年心性颇重。

那少年不紧不慢地登到了半山腰,前脚刚踏入青城道观,便见两个看门的青城弟子嬉笑着迎了上来,叫道:“大师兄回来了!”那少年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脑袋,道:“你们两个这些天有没有好好练功?”两人忙道:“那是自然。大师兄,师父在授剑堂等你呢。”那少年闻言,脸上神情略显严肃,告别两位师弟后,径直去向授剑堂拜见师父。

这少年姓林名逍,乃是青城派大弟子。虽只有二十四岁,但天资聪颖,武学悟性极高,从七岁起便投师青城派掌门凌岳,几已得其大半真传,连凌岳都称其是青城派难得一遇的人才,未来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已是板上钉钉之事。再说那凌岳,江湖人送外号风云剑,曾凭一己之力连挑川阳帮数十恶霸,解决了川蜀一大患,从此青城派声名大噪,重振创派祖师青城丈人之威名。凌岳也因此战成名,他的一字风云剑在江湖上可谓是无人不晓。

林逍来到授剑堂,见凌岳正在打坐练功,不敢惊扰师父。可凌岳虽是双目紧闭,仍道:“逍儿回来了。帖子都送出去了吗?”林逍微微一愣,随即心下了然:“师父功力何等了得,又怎能察觉不到我进来了。”他定了定神,向凌岳作了一揖,答道:“少林、崆峒、昆仑、暗香……各个门派都送到了,少林那边慧清方丈也愿意做东。这次英雄大会定是英雄云集,到时师父若再夺得武林盟主之位,率领大家一同抗辽,那我们青城派就真是扬眉吐气了!”

凌岳正色道:“不管是谁得武林盟主之位,我辈狭义道都应为抗击辽国出一份力,而不是一味计较个人门派的得失。逍儿,你陷于所谓的虚名,岂是我青城派大弟子应该有的样子?”林逍忙道:“师父教训的是,弟子知错了。”

凌岳神色渐渐缓和,从怀中抽出一封信,发掌力将信向林逍推去。只见那轻飘飘的信纸在空中毫无下堕之事,平平飞入林逍手中。林逍略感疑惑,拿起信读将起来,耳中又听凌岳说道:“本想让你休息一阵的,可事情紧急等不得人。你五师弟来信,说巨鲨帮今日有不少帮众在长安城出现,应该是盯上了神拳太保公孙乾的家财。公孙乾是我们青城派的知交,曾数次上青城山来拜访。你火速赶往长安,去助他一臂之力。”

林逍道:“是。师父,那你呢?”凌岳缓缓起身,道:“我须得往西赴崆峒一趟,共同商讨英雄大会的诸多事宜。”

林逍不敢多言,当即收拾停当后,便向长安赶去。青城山至长安路途颇远,他唯恐耽搁了时间不能及时相救,一路上丝毫不敢停留,连换了几匹快马,日夜兼程,浑不似回来时那般悠哉的模样了。

(三)

江南水乡,一个民风淳朴、人文历史悠久的地方,却在这二十年间逐渐给人带去一种黑暗杀戮的气息,这一切都源于一个门派的兴起,她们自称——暗香。

众人谈起暗香,往往都是惊惧交加,将其称之为邪派。但只有真正知情的人,才懂得这个门派并非邪派。暗香创派不过二十余年,门下弟子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掌门人玉青凰,江湖人称罗刹女,因早年官府收钱办事害死她的父母,自己也被卖进勾栏受尽折磨,后幸遇一高人相救学得一身精妙武功,于是自创门派名曰暗香。她二十余年走遍全国各地,救下不少被官府、恶贼、夫家虐待的女子,收之为徒传其武艺,再让其回去报仇。虽说本意是好的,但因手段太过残忍,往往使人们骇然。若是某家某户突然死于横祸,且尸体残缺不全,咽喉处一道三寸二分的致命伤口,那定是暗香的手笔。

丁瑶坐在暗香驻地的绿萼亭中,右手把玩着·一把一尺来长的匕首,双目注视着亭中书写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诗句,眉间戾气渐重,又回想起十二年前那场飞来的灾祸。

丁瑶乃是越女剑丁无双的女儿。在她十岁那年,一天夜里家中突然闯进一群黑衣蒙面的歹人欲害其一家性命。丁无双以死相抗,无奈歹人人多势众,个个都还武功不低,只得拼死拖住众人让丁瑶快跑。年幼力弱的丁瑶不知道该跑到哪里去,幸好在路上遇到了玉青凰。待玉青凰携她重新返回丁家时,已只剩下了遍地血迹和丁无双的尸首,家中那本母亲一向视为宝物的越女剑谱也不见了踪影。丁瑶伏在母亲的尸首上嚎啕大哭。玉青凰仔细检查了丁无双身上的刀伤,推测应该是崆峒的手笔。丁瑶闻言哭声立止,看着玉青凰道:“我要报仇。”玉青凰道:“怎么报?报官吗?官府可不会帮你。”丁瑶稚嫩的脸庞上泛起一阵阴森的气息,冷冷地道:“我要练好武功,要崆峒派血债血偿!”玉青凰叹道:“孩子,你天生就该是我暗香的人。拜我为师,我传你武艺,为你娘报了这份血仇。”

丁瑶抚摸着匕首怔怔出神。她今年二十二岁,长着一张颇为秀丽的面容,一头长发绾于脑后,若手中没拿刀,活脱似个千金小姐模样;只是定睛望去,却见她眉间总是聚着一团怎么也挥散不去的戾气,眼神也极为冰冷缺乏灵动,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十二年……我等了十二年了……”丁瑶喃喃自语道。这十二年间她终日勤学苦练,没有一天敢偷懒,只凭着心中欲为母亲报仇的念头坚持下来。虽然她的天资不算极佳,但勤能补拙,现已成为暗香门下除玉青凰以外的第一高手,在当今武林小一辈中也算排得上号的。

“还在想那件事啊?”玉青凰不知何时来到亭中,站在丁瑶身后说道。丁瑶转过身来,收起匕首,朝玉青凰作了一揖,道:“师父。”玉青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最为器重的弟子,心中百感交集:她对丁瑶的毅力感到由衷的欣慰;但她过分执着于仇恨,性子变得越来越冷淡孤僻,这令玉青凰颇为内疚,认为是自己只传了她武艺,没有教她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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