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佳苗拉起凌梦泽的手急匆匆进了总裁办,将他推在宽阔的落地窗前往下看:“凌总你看,下面全是人,已经把易恒大厦围住了。”
凌梦泽大吃一惊,问道:“都是要钱的储户?”
“是啊,我们易恒国际压了八个亿,涉及到大大小小的储户八千多个,今天至少来了五千,要不是防暴警察拦着,他们早就闯进来了。”
凌梦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托住玻璃才勉强站稳,轻声问道:“外面其他公司怎么样?”
“都一样,乱套了,福源地产的老总跳楼了,金田能源的老总在自己办公室自缢了。”何佳苗说完这话,觉得不妥,连忙说:“不过凌总,咱们和他们不一样,您可不能想不开啊。”
凌梦泽摆摆手说:“我知道,你先出去,我想静一静。”
“哦。”何佳苗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凌梦泽看着下面乌央乌央的人群,感觉呼吸异常困难。他摇摇晃晃打开一扇门上了易恒大厦的天台。站在栏杆前,下面的情景更加清楚生动,甚至看见了三姑、二舅、李大爷,还有二姑奶奶。
凌梦泽今年虽然只有二十七岁,但经历的事情已经太多了,从小康家庭一夜间变得一贫如洗,又从家徒四壁一夜暴富,现在又瞬间坠落,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坠落,坠落吧,再坠落50米就彻底到底了。这么想着,身体不由自主跃上天台围墙,只隔着低矮的栏杆。
生与死就在一瞬间,但他还是不想死,可是能活吗?死就死了吧,也许死了还能重生或者穿越呢,如果有来生,决不再碰高利贷。
狗屁,哪有什么重生、穿越,不过是些窝囊废的yy罢了。可是你凌梦泽不是窝囊废吗?那你解决呀?解决不了就去早早托生吧。
易恒大厦周围挤满了讨债的人,熙熙攘攘,又哭又骂,突然听到有人高喊:“不好,凌梦泽要跳楼。”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见楼顶上有一人,就快要掉下来了,虽然看不清面容,但用脚趾头也能想到,那一定就是凌梦泽。
众人大惊失色,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警察也顾不得这些储户了,都冲向楼顶准备救援。
凌梦泽还在死与不死之间摇摆,厚着点脸皮,其实是可以活着的,只是活下去怎么面对二姑奶奶、三舅、二姨,还有那八千多储户,他手里攥着他们全部身家性命,现在随着楼市崩盘全没了。
这个脸皮他厚不起来,他从来就不是厚脸皮的人。凌梦泽一只脚已经跨过栏杆……。
就在这时,天台上拥入一大堆人,有警察,有员工,有储户。带头上来的是女秘书何佳苗,只是一上来就被吓傻了。
“凌梦泽,你不能跳,快下来。”
一声断喝传来,让凌梦泽忍不住一哆嗦,跨出去的脚竟然不自觉的缩回来。回头一看竟然是前丈母娘丁明丽,旁边还有他的前妻童欣媛。凌梦泽忍不住热泪盈眶,之前心中的恨瞬间被融化,毕竟一起生活了两年,还是有情分的,关键时刻,竟然是她们最在乎自己的死活。
“梦泽,你下来,你不能就这么跳下去。”前妻童欣媛声音温柔地说话,让凌梦泽忍不住想去抱住她。
“对对对,凌梦泽,你现在跳了,我们那八十五就没了,你现在这么大摊子,随便抖一抖都能给我把那点钱抖回来,你跳之前,怎么也不能坑了我们吧?就算不看我面子,也不能不顾欣媛吧?”丁明丽叫道。
“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别说了——”童欣媛阻止道。
凌梦泽闻听此言,本已柔软的心瞬间又变得僵硬。眼前的这两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刻将他扫地出门,在自己发达后又腆着脸上门捞好处,还非要凑八十万放给凌梦泽吃高利。现在自己生死之际,竟然根本不顾他的死活,只是想优先拿回自己的钱。
“童欣媛,这也是你想说的吧,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狠毒无情的人,让你们的八十万见鬼去吧。”凌梦泽失望至极,惨笑一声,一只脚又跨了出去。
“不要,二姑奶奶给你跪下了。”一声苍老的哭叫传来,颤巍巍的二姑奶奶跪在地上:“梦泽,你不要跳,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有的是时间,我们不逼你,我们都等着你东山再起,把咱们的钱重新挣回来。”
凌梦泽闻听此言,两行热泪瞬间夺眶而出。
“梦泽,我是你三舅,有钱不要忘了三舅,没钱三舅也不会逼你,我们都是这样的。”
“对对对,我们不逼你,逼死你对我们没好处,你下来吧,我们回家等你还钱。”众人纷纷叫嚷。
凌梦泽长长舒了一口气,跳下围墙跪在二姑奶奶面前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大声说:“二姑奶奶,各位长辈兄弟,只要你们给我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们还钱的。”
“好好好,我们回家安心等着,大不了再过两年苦日子,你们说是不是?”
“是是是,回家去。”众人生怕再刺激凌梦泽,匆匆忙忙下楼去了,警察也撤了,只有童欣媛母女还在。
“梦泽,我们好歹也是一家人,你把我们的钱先还了吧。”丁明丽说道。
“没有,公司里一分钱都没了。”凌梦泽冷着脸往回走,何佳苗慌慌张张为他开门。
丁明丽紧追不舍:“凌梦泽,你不能没有良心,当年是我收留你,让你过了两年好日子,难道连区区八十万都换不回吗?你知道的,那是我们全家的积蓄。”
“我说了,没钱。小何,给我订一张去北京的机票,哦不,火车票吧。”
丁明丽依旧不死心,嚷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公司没钱了,你们易州煤老板,谁在北京、上海没几套房。”
凌梦泽冷哼道:“我是在北京有房子,可最小的也得一千多万,怎么给你?”
“那不正好吗?你已经这样了,迟早难逃一死,欣媛如花似玉,白白陪你睡了两年,给他留一套房子也是应该的吧。”
凌梦泽抬眼去看前妻,见她俏脸微红,隐隐露出兴奋之色,似乎真的得到了凌梦泽一千万的房子。
凌梦泽强忍怒火,咬牙道:“小何,叫保安,把这两人轰出去。”
保安一直都在左右,闻言立即将童欣媛母女推出去。
何佳苗关上门,垂泪道:“凌总,您吓死我了。”
“没事了,快去给我定火车票吧。”
“凌总,你打算怎么办?”
“成也煤炭,败也煤炭,我还得从煤炭入手,我要到北京去,求江小乔的合作。”
“什么?求她?凌总,您和他交恶可不是一般的深,以她的大小姐脾气,你去了就是自取其辱。”
“命都可以不要,还要脸干什么,我能承受。”
何佳苗勉强点点头,想起凌梦泽和江小乔交恶的一幕幕,忍不住摇摇头。
当天晚上,凌梦泽躺在咣当咣当的绿皮火车上,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从前的一幕幕犹如电影一般在脑子里闪现,不,电影似乎都不敢演得这么离奇。
问题是,此行北京,还要去求见江小乔那个与他交恶甚深的魔女,这回落在她手里,也不知道会怎么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