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笑了：“还是李总面子大，我再给你每箱加一块钱，总不至于让你亏了吧！”
“那就谢吴总赏饭了，一会儿海底捞吧，我家人都不怎么吃辣，两个多月我都快撇疯了。”饭点早过了，我可以饿可不能怠慢客人，何况我真的馋火锅，吴建的到来终于给了我可以改变计划，满足下口欲的合理借口。
“我跟柳总刚吃过饭了，先别急着谢，只是货我先拿走，钱得一个礼拜后结给你。”
听吴建这么说，我没主意的看向柳坤。
柳坤说：“行吧，你先拿走”
“好，我明天就取货，那就先告辞了”说完吴建起身就要走，我和柳坤都没挽留住。
送他到电梯口，随着电梯门关闭，我长舒一口气，总算能解解燃眉之急了。
“谁让你卖给他一百箱新包装的？”电梯按钮上边的数字刚开始变小柳坤就质问我。
他这次的强硬语气让我觉得有点不服气：“就一百箱货而已，我们都山穷水尽了，你还在乎这个？”
“给你说了你也不懂。”柳坤说完扭头回办公室了，我仰起头跟在他身后。
坐下后柳坤依然面无表情，我心里暗暗较着劲只顾低头玩手机。
“医院的事办的怎么样？”许久的安静后他打破了沉默。
“没多大事，估计小腿磕青了，花了700块。”
“你没跟进去看？”
“现在医院严防死守的，不让我进。”
“还好，我以为得几千元呢。”
“这就叫屋漏偏逢连阴雨，今天赚的基本都赔进去了，明天赚的还不知道在哪。”
“我先给你转五百，剩下的以后再说。”柳坤说着就拿起手机转钱。
我望着微信里的转账，不知道该不该点。便放下手机，对他说到：“你说你撞人也不知道撞个胸大的，说不定还能给我来个艳遇。”
“不要贫了，没事你就先回吧。”
“汪总那边到底啥情况，啥时候钱能打过来？”
柳坤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确定，但我知道，他努力过了。
我们都沉默着抽烟喝茶，烟尽茶空后，我又一次扔下了他一个人独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走到电梯口，我发现我的包没拿，便回头去取，正当我要拿钥匙开门时，我听到了里面一声接一声的叹息。算了，反正明天也只能来这里，就先放着吧。
快到家时才想起，房子进出需要电子锁，不能早起也没必要早起的秦野，还空着肚子被我关在房子里。我便在街边买了两份面条，去小卖部买了两瓶九度啤酒，平时都是我喝雪花他喝九度，这次我想和他喝一样的。小卖部老板客气地看着我说：“才两点多就下班了，当老板就是自由。”
我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后悔多嘴告诉他我创业了，转头默默拿了一包口罩。
“一共多钱？”
“啤酒八块，一共二十八块。”
“这么大一包口罩二十块？”
“最近货多了，来推销口罩的人很多。”
听老板的回答我暗自感叹！才来第二天，变化可真大。整个国家几乎停摆，稍微一动起来就有这样的爆发力，不愧是勤劳的华夏人民。
因为不知道秦野家乡的情况，我给他也买了一包，希望他还能赶上有口罩也可以炫耀下的末班车。
“龟儿子，想饿死你爹？”秦野还在下棋，这个人真是厉害，不管有天大的事，只要棋局一开，他就能陷进去，纵使身处火海，我仍跳马进車，管他天塌地也陷，我只关心该拱卒还是将军。
“爹给你带草料了，乖，吃完了再玩。”我放下饭，坐床边低头开始剥蒜。
他可不像要饿死的主，从进门到现在，就我进门时瞄了我一下，我给他递烟开酒也只是伸出了两根手指，把烟夹进嘴里一直叼着，双眼死死的盯着屏幕。
他又输了，握紧拳头咆哮一声把烟从嘴里抽出来开始端饭。他的棋艺怎样我不清楚，听朋友说他很厉害，但是每次在我身边下他都会输，每次我都希望他输，看着他咆哮然后再幸灾乐祸侮辱他一番，是我极大的乐趣。
他边吃边问我“今天战果如何？”
“差极了，还赔进去两三百？”
“怎么会赔呢？”
于是我便将这一天不幸的遭际告诉他。
一听说撞上了个女孩他来了兴趣：“快发微信问？”
“事情都已经结束了还问什么？”我知道他接下来肯定没好话。
“问小娘子玉足可好，贵体可安，芳心可曾寂寞，要不要送点营养品过去，顺便介绍个小兄弟给她认识，再谈个周期三秒钟，价值两个亿的项目。”他一边剥蒜，一边看着我淫笑着。
“等我老李做了皇帝，先把你阉了留在身边做太监，省的你到处发绿帽子”，秦野虽然经常淫语霏霏，但也就是“嘴贱”，跟老婆相处中，他还真像个考完试还翻书的好学生。就是嘴贱成习惯，偶尔也会让他在场的媳妇尴尬。
秦野拿起剥好的蒜粒，咬下一半把剩下的扔进碗里，吸溜下一口面条后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去年交的个税可以领回来了。”
“你从哪听来的消息，短视频很多都是捕风捉影骗点击的。可别听那些嘴炮瞎叨叨！”
“是真的，我已经领了，去年我只交了八百多，全领回来了。”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后来的老板算计他，他又鬼迷心窍的上了当，现在能领小一万呢。有时真觉得工作能力强不一定是好事，如果他平庸点，工作能力配职位刚好够用，老板也懒得骗他。
“是个好消息，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前年放年假就辞职了，一直都是只出不进。”我咂了口烟叹息道。并默默计算自己如果在上班可以领多少钱。
“还有个好消息，信用卡可以延迟一个月还。”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我暗喜终于可以少点压力了。但网贷估计拖不了，后经我打电话询问，所料果然如所想，客服的语气与银行小姐姐让我们一起度过难关的情形差了一大截，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网贷公司的老板真有些不通情理，甚至连客服都一副势力嘴脸。
“还还有个好消息！”
“什么？”我知道疫情过后会有很多新政策，但中国可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为了不引起通胀就算发钱也发不了多少，小几千块对负巨债的我，犹如杯水车薪，对我的生活质量不会有丝毫改善，所以也就不太关注疫情后的政策走向。
“市政府强制执行，给中小企业减免一个月房租，不管房子所有权是国企还是私企。”
“那太好了，至少可以多一个月准备办公室租金。但仓库那边估计不会少，何况到期还早，不知道有没有运气再续租。”说完我感觉坐在了四面漏风的房子里，想拆一块挡挡风口都不行。
“还还还有个好消息。”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有点期待了：“莫非真的要发钱。”虽说杯水车薪，总比一滴水都没有强。
“不是的，部分地方在发消费券，但我们省好像没有。是中小企业贷款政策放宽了，手续也简单了。”
“这个我是知道的，因为以前看新闻的时候我听了一点。但我们的小公司不够规模，不够年限，是没有资格申请的。”我遗憾的表示，“秦王陛下，你说的好消息除了房租减一个月，其他的优惠政策都被我完美的躲过了。”
秦野这次没嘲笑我，低声说道：“那可真够不不幸的。去申请低保吧”
“也没有资格，我是公司高管。”
秦野放下碗，开始整理糊满食物残渣的塑料袋，“那你就只能寄希望你们那个大贵人汪总了。”
“嗯。”我没再说话。
因为要赶回家的高铁，他匆匆收拾了一下，把一包口罩塞进包里，匆匆的走了。又剩我一个对着和我日夜相伴的电脑。因为被前女友教育，哀声叹气影响了她的情绪，我早就改掉了叹气的毛病。想着汪总的二百万，柳坤独自一人的叹息，想着今天不赚反赔的遭际。仍是一个难眠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