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精品书屋>武侠修真>玄冕无极> 第四章 烽火十三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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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烽火十三妖(上)(2 / 2)

“你几时见过开店的将客人往外赶的?再说了,这客人也不是我想请就能把他们请出去的,他们要是不肯,我有什么法子?”

“店家,你看这样如何,我们多赔他们一些银两,叫他们另寻他处去住?”

“那也不行,他们要是肯那还好说,要是不肯呢,难不成我将他们赶出店去?”

两人僵持许久,这掌柜终是不允。一旁的智海头陀不耐烦了,“啪”地一巴掌将一张桌子拍得粉碎,怒目圆睁,喝道:“好你个不识相的店家,惹闹了洒家,将你这破店砸个稀烂!”

智海头陀虽是一副出家人打扮,但一脸凶相毕露。他故意站起身来,露出腰中悬着的那两把明晃晃的戒刀,显得愈发凶恶。

那掌柜果然是个有气性的,不但没被他吓到,反而破口就骂:“你个臭头陀,敢吓唬老子,你奶奶……”他刚刚发起火来,不知怎的调门转而由高一路走低,至最后没了声音。

智海以为吓住了他,眦目须张,攥着两只拳头凑近,作出要冲上去揍他的样子。余掌柜这才显出害怕的样子来,没有了刚才的气势,“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周言见状,假装呵斥智海,然后好言抚慰掌柜:“我这兄弟脾气暴躁得很,店家莫要见怪。他是个莽汉,真若发起火来,我也未必拦得住,只怕真要砸了你的小店。不若这样,你店中的住家由我们来赔他们银两,再将他们请出,不管他们允或不允,自由我们料理,与你店家无关。你看如此可好?”

余掌柜斜眼瞟那智海,只见他一双凶目正牢牢钉在自己身上,只得唉声叹道:“那可说好了,店中住客你们去请,与我无干。”

“店家放心,我们自会料理。”

“你们有多少人?要住几日?”

“统共十来个人,住个两日即可。”

“那……你们出多少银钱包下我的客栈?”

“五十两纹银。”

“五十两?你们这么多人要吃要住,五十两银子好像……”

“五十两怎地?就你这个破店,统共住满又能挣几个银子?五十两还嫌少啊?再要啰唣,看洒家拳头招呼你!”智海冲他又是一顿暴喝。

余掌柜一张粗脸渐渐赤红,他脖子一梗,嗓门重又拉了起来,高声骂道:“你个臭头陀,还真当老子怕了你嘛!你奶奶的,你再啰唣,看老子怎么招呼你……”

“哎哟哟,如今这天下是没有王法了嘛?强要住我的店不说,还要砸了我的店呀?老娘这店开了十来年了,倒是没见过这等蛮横的客官!好啊,你砸呀,你砸一个我看看,老娘倒要看看,哪个吃了豹子胆?”忽然间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传来,余掌柜立时收住了嗓门。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从里间袅袅走出,在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那老头脸色枯黄,身形削瘦,看着一身病态,还瘸了一条左腿,拄了一根拐杖,走路一步三晃。

那女子却有几分惊艳,她披着一件白色羽衣,肤色白皙,打扮精致。那件轻柔如纱如羽的白色羽衣优美别致,更衬得她冰清胜洁,与这简陋破旧的小客栈显得格格不入。她一身妆容甚显清雅,偏偏那一双眼睛顾盼摇曳,秋波横流,专会勾人心魄。

周言见了这二人,心中微起波澜,脸上却不露痕迹。

余掌柜见她出来,没好气地道:“你个婆娘怎么出来啦?”

那女子笑道:“我再不出来,你可要挨人打了。”她一边走,一边冲那伙计道,“小二,去,给我报官去!我倒要看看,这天下还有王法没?”

“呸,看是我挨打,还是哪个没眼色的挨打!”说着横了智海一眼。

女子连声咯咯娇笑:“就你这个没用的,还想打别人?老常,你看他有这个能耐嘛?”

老常就是她身后那个老头,是这店里的老伙夫。老常耷拉着脑袋,不清不楚地“嗯”了一声,不知是答谁的话。他眼皮向上翻了一下,扫了一眼余掌柜,余掌柜就不吱声了。

女子一双媚眼在众人身上逐个扫过,她不吃智海那一套,双手叉着腰,口中喋喋不休,应该就是老板娘了。智海不能和个女人一般见识,忍着气,由着她一通数落。

周言赔笑道:“这位想必就是女掌柜了?你看,才多大点事,何必要惊动官府?我这兄弟就是这脾气,他也就说说而已,哪能真个动手啊!你们要是嫌银子少了,还可以再商量嘛。”

女子白了智海一眼,冲周言换了一副笑脸:“这位客官说话嘛,还算是个讲道理的。”

“那您开个价,看多少银两合适?”

“我看哪,少不得一百两银子。”

智海大怒,骂道:“你这婆娘想要讹人哪!”

“嫌贵你到别处去住啊,老娘还不想做你的生意哪!”女子不甘示弱,指着智海鼻子又大骂起来,“就数你最凶,无端砸烂我的桌子,老娘还没叫你赔哪!还想砸我的店,你当老娘是好欺负的?小二,你还愣着干嘛?不是叫你去报官吗?我看这头陀凶神恶煞的,不像是个好人,指不定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

周言连忙将智海拉开,一个劲儿地向那女子赔礼:“都是我管教无方,您莫要生气,砸烂了你的桌子是我们不是,我们赔,一定赔!”以周言的身份对银钱向不在意,只是现在手头拮据,才不得已计较起来,但讨价还价实在非其所长。

田浩二为人圆滑,将那女子拉到一边,好言劝慰:“老板娘您消消气,犯不着跟个粗人一般见识。我待会就去教训他,让他给您赔罪。”

“赔罪嘛免了,我是开门做生意的,你们都是我的客官,哪有让客官赔罪的道理?只是他砸烂了我的桌子,须得赔我!”

“赔!这个自然得赔,只是您这一百两银子,实在是高了点儿……”

女子将田浩二打量一番,见他一副讨好之态,便说:“我看这位客官嘛倒是个会说话的,我跟你说,就他那样的,慢说一百两银子,就是给再多银钱,老娘也不做他的生意!我看在你的面上,那就八十两吧,不能再少了。”

“行,那就八十两!”

“还有,店中这会儿还住着四、五个客人,这清客赔钱的事情你们自己去做,可得好好跟人家说话,莫又要动手打人……他们都是我的住店客人,传了出去,以后谁还敢来我家住店?”

“这个自然,我们一定好好说,多赔他们些银钱。”

智海知道女子乃是在拿话说他,强忍了心中一股怒气,不跟她计较。女子见智海憋着一股闷气,好不得意,冲着掌柜说道:“我说当家的,待会让他们先把银子付了,这些人哪,别到时候吃饱喝足了拿不出银子来。”说毕,细腰一扭,回里间去了。

田浩二从怀中掏出银子交给掌柜,余掌柜接了,吩咐道:“老常,他们人多,待会儿你去多备些吃食。”

老伙夫一声轻咳,有意无意瞟了一眼周言,佝偻着老腰,一瘸一瘸缓缓走去伙房。

周言拉住余掌柜,说道:“掌柜的,还有一事我须关照于你。”

“你尽管说。”

“我家主人疯病发作起来吓人,见了生人又踢又咬,你务必关照好店中伙计及尊夫人,切莫靠近他的房间。他的一应吃食我们自会有人料理,就不劳烦店家啦,还有,他这疯病最忌嘈扰,你们凡事务必轻声。倘若惊扰了他,就怕法师也治不住他了。”

余掌柜被他说得一吓一吓的,口中嗫嗫说道:“这是什么怪病,怎么跟疯狗似的?我这店里都是活人,哪能没有声音?”

“你说谁是疯狗?”智海怒道。

“我又没说你,你家主人还要咬人,可不是疯狗嘛。”

“你……”

周言轻轻拉住智海,示意他不要再争执,然后对余掌柜说:“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倘若他疯病发作,误伤了你们,那可如何是好?所以我的意思是说,这两天你只要吩咐好伙房备好吃食、热水即可,其他的我们自行料理,就不给您多添麻烦啦。你们就待在自己屋内,尽量不要出来。”

余掌柜一听不要他们伺候了,当即应允:“那敢情好,我一定关照好他们就是。”

“此事要紧,您可千万在意了。”

余掌柜将银两揣回怀里,忽然又想到什么,说:“我记下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家主人若是发作,坏了我店中的物件,一律照价赔偿!还有,这个到时另算。”他指了指被智海砸烂的那张桌子。

“好的,我们离店时另行结算。”

余掌柜说完,吩咐小二招待客人,自己向里间房里走去。他故意走过智海身旁,鼻孔中重重地哼出两声来。智海憋着胸中怒火,强自按捺下来。

打发了掌柜,周言将田浩二叫到身前:“你这就回去告诉他们,晚上到此处歇脚。”

田浩二领命去了,周言则和智海开始清退店中住客。大凡住此破旧小客栈的,多是囊中羞涩之人,听得有人愿多赔银两,大都欢喜应允。偶尔遇到一两个顶牛的,智海稍加恫吓,也只能拿着银钱走人了。

两人软硬兼施,没过得半个时辰,就将五个住客尽数请出,然后早早吃了晚饭回房休息去了。他们到下半夜就须起来,为二鬼的到来做好准备,第二天一早又要先行探路,寻找下一个歇脚之处,必须抓紧时间休息。

约莫到了寅时时分,两人蹑手蹑脚起来,生怕惊动了掌柜和伙计。出了荆、湘没了“赶尸”的风俗,倘被他们看见二鬼赶着四具尸体来投店,还不要吓出人命来?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田浩二引着二鬼当先来到。两人将二鬼引入客栈,二鬼将四具尸体领入一个房间,靠墙倚放,自己则在隔壁房间歇下。出了荆、湘难以找到合适的落脚之处,二鬼只得靠纪纲帮忙,对规矩也就不那么讲究了。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纪纲他们才随后赶到。此时天已蒙蒙发亮,众人赶了一晚的夜路,都觉疲惫,先各自回房歇下了。店小二刚刚起身,见平白多出这许多人来,觉得奇怪,问道:“你们这伙客官倒是奇怪,晚上赶路,白天歇脚?”

周言随便糊弄道:“小二哥你说哪里话,谁愿意大半夜的赶夜路?不瞒你说,我家主人在前个客栈疯病发作了,在客栈中乱砸一通,还咬伤了一个小二。那店家怕得厉害,硬是把他们给赶了出来,他们只好连夜赶路,这才此时到来。”

小二一听还要咬小二,吓得一哆嗦,问:“那……那你家主人的疯病好了没有?可别在我们这儿发作……他若发作,我们也要赶人的。”

“小二哥放心,已经给法师治住啦,只是……”周言故作紧张地指了指二鬼那边的两个房间,轻声道,“你们千万不要靠近那两个房间,若是惊动了我家主人,保不齐他又会发作……”

小二战战兢兢地看了那两个房间一眼,说:“我自然不去,那……你们自己伺候他吧。”

“嗯,我们自己会料理的。小二哥,我那些弟兄赶了一晚的夜路,又冷又饿,你快去准备十个人的吃食,多备些热水。你们只管准备,其他的我们自己料理。”

小二备好早饭,纪纲一人摸进朱棣房内给他送饭,其他众人则在厅中吃饭。正吃着,老板娘自里间走出,看见忽然多出这许多人来,也觉奇怪,问道:“这么一大清早多了这么多人,你们这些客官难不成是半夜里赶路,清晨来住店的吗?”

那小二凑到她的跟前,在她耳边轻声说话,一边说着,还一边指指二鬼那边的房间,想是把周言所说的告诉了她。老板娘听了,一双秀眉微蹙,也拿眼梢瞟那边房间,冲着周言说:“你们可千万看好了他,别在我店中生事。”

周言立即站起身来:“店家尽管放心,只要不去惊扰,就不会有事的。”

老板娘走上前来,一双媚眼在众人身上滴溜溜转了一个来回,最后停在了田壹行身上。众人之中,若论相貌,当属纪纲和田壹行最为出众。纪纲年青斯文,模样俊俏;田壹行年纪稍长,一张国字脸相貌堂堂,甚是英武。

夏纸鸢见这女子狐媚,盯着田壹行看个没完,心中厌恶,就没好气地说道:“师哥,你好好吃饭,吃完早去歇息。”

老板娘又将一双眼珠转到了夏纸鸢身上,见她长得清秀,脸上却憋了一股怒气,知道必与田壹行有关。她轻轻一笑,故意凑到田壹行的桌边坐下,献媚似地说道:“各位客官不要拘束,到了我这店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怕小店简陋,招待不周……”她这话虽是对着众人说的,一双眼睛却勾着田壹行看。

田壹行被她盯得不好意思,避开了她眼神,只作低头吃饭。

老板娘不饶他,继续贴近了他说:“就说这饭菜吧,我这儿荒村野店的,尽是些粗茶淡饭,不知道合不合各位客官的口味……我说这位客官,您要是觉得不行,我吩咐伙房给您另外再做。”

田壹行无法,只得回她:“店家不必如此费心,我们都觉着挺好的,我等是江湖草莽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有一口吃喝就知足了。”

老板娘咯咯两声媚笑,有意无意地说:“江湖草莽倒还罢了,像我这种开门做生意的呀,最怕的就是来路不明的客人,尤其是那些白天黑夜不分的,兴许啊,就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

周言听她话外有话,连忙接过话头:“老板娘说笑了,如今天下太平,哪儿来那么多江洋大盗啊……”

“天下太平?我看未必,这世上啊多得是男盗女娼。”

周言呵呵敷衍道:“老板娘您看,我们这些人哪个像是有江洋大盗的胆子?”

她如一条水蛇般在田壹行面前扭起腰肢,冲着他脸上轻轻吐气:“客官你说笑了,这人的胆子大不大,哪是看就能看得出来的?尤其是你们这些男人的胆子,一个个都是那什么胆能包天的……”

夏纸鸢看得厌恶,喝道:“你起来好好说话!”

老板娘妖妖袅袅站起来,故意对着田壹行,说:“不过我看这位客官嘛……江洋大盗的胆子是没有的,其他的胆子有没有可就说不好了……”

田壹行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应对。夏纸鸢大怒,攥着拳头差点砸了桌子,但她终究是个姑娘,骂不开口,只得在心中暗骂:哪来的骚娘们,好不要脸!

老板娘看出二人的窘迫,反而笑得欢了,这时纪纲恰从朱棣的房间推门出来。她见纪纲生得粉面俊朗,春心又动,立马风情万种地迎上前去,“哎哟,怎么这里还有一位客官,小店真是招待不周……”

纪纲初时只与她客套几声,偏偏这女人贴着他身不放,一双媚眼频频暗送秋波。他再看众人神情,便即猜出几分,随即与她周旋起来,不时将她逗得咯咯乱笑,花枝乱颤。夏纸鸢他们几个看不下去,草草吃了早饭,各回房中休息去了。

及至午时时分,纪纲正在房中休息,忽听门外似有动静。他的房间就在朱棣隔壁,再过去就是二鬼的房间,正好将朱棣的房间夹在中间。

来人脚步极轻,声息全无,若不是他一直处在全神戒备之中,根本难以发觉。他不敢起身,惟恐惊了门外,又恐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凝神屏住气息,侧耳再听:没错!外面必是有人。

他感觉来人已经摸到房门之处,立即起身轻轻一纵,跳到门后,随即打开了房门。他这一下纵起、开门,皆在转瞬之间。

外面果有一人,正是那风情万种的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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