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朝义、许季常、郑钟几人对达奚闻的这点小心思看得很透,不过他们也无心去搭理了。
见无人回应,达奚闻面色忽红忽青,突然脖子一梗,声嘶力竭地说道:“陛下若当真要撤出新安县城,请准许下官留下死守。下官不才,愿以河南尹之身与新安县城百姓共存亡。”
达奚闻这话已经带着些要挟的意思。
史朝义面色虽然未变,但眼中却瞬间闪过一丝凌厉之色。
许季常没有漏过史朝义眼神的变化,带着怜悯的意思看了看达奚闻,心中暗叹了口气。
比起达奚闻的叔父达奚珣,达奚闻还是差了亿丢丢。
“准!”果然,史朝义很干脆地应允了达奚闻的请求,随即将手一挥,“今日议事到此,都下去准备吧!”
说完后,史朝义第一个举步离去,甚至看都未看达奚闻一眼。
一众文武相继离去。
不多时,空荡荡地大厅内只余下了失魂落魄地达奚闻。
这下算是彻底玩砸了。
柏良器急步匆匆地走进帅帐中,对杨错躬身行礼后,禀报道:“大帅,刚刚得到斥候急报,周子俊所部倾巢而出,正朝新安县城这边而来。如果行军速度不变,大约三个时辰后能够与我军接上战!”
“全军尽出?”杨错抬起头,皱眉思索了片刻,“他想做什么?”
“柏将军,前日突袭我军的那支骑兵有没有随周子俊同行?”第五琦却看向柏良器,询问道。
“暂时还未得知,但斥候正在继续打探,估计不久后便会再有回讯!”柏良器摇头说道。
“长源,禹珪,你们怎么看?”转过头,杨错向李泌和第五琦问道。
“相信经过前一次的教训后,周子俊应该知道要在新安县城击败我军。并非是他可以达成地任务。”李泌轻皱着眉头。沉声分析道,“而且,过了这么多天。张位地死讯也应该传到洛阳了。这样看来,周子俊目前所采取行动,最合乎情理的解释。”
“接应史朝义突围?”杨错脑中灵光一现,脱口而出道。
“嗯。”李泌点点头,“这样看来,新安县城内这两日稍显异常的举动也就解释得通了,史朝义大概是准备放弃新安县城了!”
“好大的手笔,难道他不打算要洛阳了吗?失去了新安,就意味着洛阳将出现在我军兵锋之下。”杨错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李泌轻笑道:“比起一城一池的得失,史朝义更在乎自己个人的生死。只要从新安逃出来,就算失去洛阳又如何?又不是没丢过。”
“柏将军,即刻传召各部将校,到我帐中议事!”不再犹豫,杨错即刻对柏良器吩咐道。
“得令!”柏良器转身快步离开。
“大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史朝义逃出新安县城!”听罢李泌对军情的介绍和分析后,韦皋第一个激动地说道,“要是能擒住史朝义,胜过夺下几个州啊!”
“话虽如此,但想要擒住史朝义,恐怕也不件容易的事情。”仆固怀恩轻捋花白长髯,沉声说道,“叛军如果内外同时猛攻,我军应付起来也会相当吃力。而史朝义要是只想撤退,肯定不会与我军恋战。”
“有风骑军,应该截得住史朝义吧?”韦皋仍有些不甘地说道。
“风骑军不能轻易动用!”杨错摇了摇头,说道,“刚刚才得到消息,前日曾经袭我军营的那支叛军骑兵这一次没有随周子俊一起南来,他们很可能已游击到我军侧翼,准备施以突袭。风骑军主力必须要用来提防这支敌骑,避免侧翼被突破。”
“如果一个不慎,我们还会因为此事栽跟斗。别忘了,有多少胜利在握的围城之战却功败垂成,汾阳郡王的事情,我们不能再发生了。”杨错尽管不甘心,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样啊……”韦皋表情还是显得很遗憾。
“诸公有什么想法,都说来听听。”杨错抬抬头,向帐内众将问道。
连续有四、五员将领说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基本上都是迎战。
“将军,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主意……”一直沉默地第五琦突然开口道。
“禹珪,说来听听……”
“我以为,要在此战中擒斩史朝义虽非不可能,但希望却稍显渺茫。”第五琦留意着杨错表情的变化,谨慎地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放弃以史朝义为目标,寻求更多地歼灭叛军的有生军力。”
“放弃史朝义?”韦皋惊讶地说道。
杨错抬手止住了韦皋,随后示意第五琦继续。
“如果史朝义当真是想撤出新安县城,必然会尽起城中兵马,配合周子俊对外猛攻。”第五琦起身走到帐中的沙盘旁边,指着上面标注的新安县城小模型说道,“我的计划是——首先,全力阻击史朝义的突围。依靠我军挖设的壕沟以及设置的诸多陷阱,达成这一步并不困难。与此同时,让周子俊的兵马尽可能地朝新安县城靠拢。”
帐中众人完全被第五琦的大胆计划所吸引,个个听得聚精会神。
听罢,帐内气氛一时变得安静,无不震撼于第五琦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