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面带笑容,小声鼓励:“李县令你看上去更可信。更权威。”李长博更加不想说话了。不过,严宇的嘴是一直没堵上的,这会他居然先开了口,定定的看着付拾一:“付小娘子若是冤枉我了,该当如何?”这下,他连院长都不叫了。付拾一斟酌一下,正要开口。就听李长博道:“付小娘子只是负责验尸,我才是断案之人,若我冤枉你,我自向陛下陈情,告罪还乡,不敢再为官!”他这番话简直是铿锵有力。再配上那神色,更具诚信。付拾一在这一刻,感觉到了满满的男友力。她感动非常,也微笑开口,不疾不徐,声音清脆:“我是验尸之人,许多证据都是我找出来的,如果我真的弄错了,误导了李县令断案,那么其罪在我,我自当承担。对你造成名誉影响,我也理应当众给你赔礼道歉。并支付金钱赔偿!”李长博侧头看过来,面上肃然,眼底却闪烁笑意:怪不得人都说,要娶妻。这就是娶妻的好处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这种感觉,竟如此美妙。严宇看了看李长博,又看了看付拾一,冷哼一声,激昂道:“若你们弄错了,我要你们从仵作学院到我家,负荆请罪!叫天下人都知道你们的过错!”这就是故意折辱了。李长博和付拾一对视一眼,随后他便轻笑:“好。只是付小娘子毕竟是女郎,便不用负荆了罢!”谁也没想到李长博竟会如此爽快答应,一点偶像包袱也没有。所以底下那是一片肃然起敬。付拾一更是带头鼓掌称赞:“李县令真是有节有礼,心怀坦荡!我长安有这样的县令,何愁不能安稳!”这下,算是彻底带动了底下的气氛。虽然也有一部分人觉得严宇是被冤枉了,但谁都觉得,李长博这份胸怀,这份情操,实在是高得很!偶像,就在这一刻诞生。有人用力嘶吼出一句后来的名言:“仵作跟人,当跟李县令!”其他人纷纷跟上节奏,一时之间偌大的操场上,就只剩下了这一句口号。付拾一悄悄的给台下翟升比了个大拇指:上道!回去就给你加鸡腿!翟升微笑颔首,背脊都挺直了三分。放眼望去,整个操场,堪比大型传销现场。严宇大概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一个局面,更没想到自己这是给别人做了嫁衣,当即有点绷不住温和人设,脸色黑穿像锅底。付拾一满意看着这一幕,心道:跟我们斗?你一个人我们两个人,你确定?李长博其实也有点哭笑不得,但是这两年跟着付拾一,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瞬间惊愕之后,他就坦然起来,眼看差不多了,才抬手压一压:“说正事儿,说正事儿。”严宇已经不想说话了。他冷冷的看一眼李长博:“付小娘子真是好手段。”付拾一眨了眨眼睛,怼回去:“没点手段,怎么能找出你的小尾巴呢?再说了,人在江湖飘,没点底气我还怎么混?那不如趁早回去种地!”论吵架,严宇显然不是付拾一十分之一个对手。翟老头吓得就在旁边咳嗽:注意形象,注意形象!你是我们的院长!付拾一见好就收,笑眯眯转向其他同学:“所以同学们,大家一定记住,在外头工作呢,一定要把本事学好学扎实,才能有底气。我从乡下来长安,要不是有这身技艺,早就流落街头了!”认识付拾一的,这会儿都在心里疯狂摇头:不,你不会的。你只会更加变本加厉的开饭馆,开各种作坊赚钱!付拾一当场打了个喷嚏,摸了摸鼻子,心虚一秒钟。李长博也清了清嗓子,将绣娘如何作案,如何锁定严宇说了一遍。最后又说了句:“整个学院内,也只有你一个人问了付小娘子,那个考题的答案。”严宇反问:“难道就因为我好学?所以就要怀疑我?那两人我都认识不假,可我来学院时,就放了他们自由,谁知道他们怎么会遇到这个事情?至于谢安……的确是绣娘的过错。她不过是因为嫉妒,所以模仿这种杀人手法罢了。”甚至最后,严宇还叹息一声:“绣娘有错,错更在我。是我这个做丈夫的,没做好。让她心存误会——”付拾一差点干呕出来:呕——这个人好不要脸啊!李长博扬眉:“是吗?凶手若不认识他们,如何能下手?你想说,你的老相好,在同一时间,认识了同一个人,而这个人,偏偏也是个仵作?”这就说不通了。世上怎么有这么荒诞且巧合的事情?严宇却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无这个可能。”“杜兰君和阿罗,死法都不是普通死法,是精心设计。除非是十分了解人体,又怎么会有这种情况?”李长博淡淡的看严宇:“你的字,是叫太昊吧?两位死者屋里,都有你的定情信物,有你的衣裳和鞋子。”“另外,两位死者临死之前,都准备好了要与情人相会,清洗沐浴,十分整洁。如果不是为了你,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人。”“除此之外,我们在你家找到了一模一样的箱子。你家还有冰窖。杜兰君尸体冻硬了,如果不是冰冻了一段时间,不会有这样效果。而普通人家,怎么会有这么多冰块?”“再有,死者缝合,切割,都是十分熟练平整,我们问过钟老师,你的解剖手法十分老练。”“再加上绣娘供词,你还有什么可说?”李长博扬眉看住严宇。严宇面色平静,哂笑一下,却看向了台底下的一人:“怎么就不可能是他呢?”他看的人,正是一脸复杂的范新良。范新良被他这么一看,其他人下意识也扭过头来看,可给范新良吓了一跳。他连连摆手,脸上涨红成猪肝色:“我没……我没有!”范新良一面磕磕巴巴辩解,一面看向了李长博,满脸的求助。不得不说,严宇可能一开始就想事情败露时候,将所有罪过推给范新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