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南虚峰。
皑皑白雪,冰封世界。
蔼蔼云烟,悠然远扬。
远方的雪峰边三只红腿小隼掠过。
万仞崖上,一处人工修筑的宽阔擂石台,每块铺石上皆雕刻着同样的花纹,丝毫无差,这里是平日弟子修习试炼之地。
四角巨大竖青石上各结连乌黑锁链,凭空的同样向试炼台正中高遐处锁去,桎梏住一柄宽硕石剑,上下浮动,石剑上刻有一古拙大字‘勔’。
比邻的雪崖上崖壁间镂两个浑朴大字‘非黩’,出遒劲之意,便是这处试炼台之名。
非黩台后便是无尽开阔场,绵延雪山横亘不绝,一望无垠。
场中一个青年弟子飒然挥剑舞毕,最后一击摅发胸怀,凭空融雪,并无刻意。
台外一个少年弟子昂然击掌喝彩,终结两响惊目呆忘,隔衣气哈,最是震动。
“师弟,接剑。”青年弟子并指收剑,道。
少年弟子凡未出黄口年纪,一身门派弟子俱着的干练白袍,配以青衣边,雕饰也不繁缛,于不经意中彰显清雅,花纹与铺石上一样。
“师兄,我不敢。”少年弟子道。
“唉,堂堂七尺男儿,怕甚么,你深得师傅欣赏,我是明白的,无论进取心,还是资质,你均属上乘,修炼也最是刻苦的,关键时刻莫要避让,当仁不让,别人才能佩服你看得起你,方不负你我一腔热血豪情。”青年弟子抛出背后的剑,道。
“……我又没七……”少年弟子低头嗫嚅道。
接住抛过来的长剑,反手持剑抱拳回礼。
“师兄教训的是。”少年弟子忙改口又道。
青年弟子退至东角,左手负于身后,右手并指如剑,双目锋锐起来。
少年弟子放下拱礼,反手握着长剑,踏上试炼台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上来。
终于站定,少年弟子拱手道。
“师兄承教了。”
“师弟,小心了。”青年弟子道。
少年弟子将长剑正了过来,剑锋正向青年弟子。
戛然如疾风,青年弟子直直地奔了过来,迅速逼近。
少年弟子暗握长剑,变抑平剡,去势已成,风中夹翳藏的雪花撄其铦间一分为二。
这一剑的方位正是青年弟子腰腹,若贸然被击住则必然殟死。
青年弟子满目淡然,前势无阻,并指剑往下一弹,不偏不倚,正中剑脊。
指气将半尺内的飞雪震散。
少年弟子被动地提剑,两股力量胶合在一起,一刹便见了分晓。
少年弟子顿时承不住力道,长剑向一旁带去,险些脱手,堪堪在手。
在电花火石之间,青年弟子欺身近前,少年弟子思维恍惚中,才要反应。
自身未动,风声却在耳间呼啸。
指剑已经立在少年弟子脖间,定住。
胜负已分,较量未决。
坚毅的目光闪现在少年弟子瞳中。
少年也停了下来,退后一不,将长剑反手握持,抱拳道。
“师兄,我又输了。”
“师弟你进步了。”青年弟子放下双手,面有笑意,赞赏之情溢于言表,道。
“是师兄手下留情。”少年弟子瞥了一眼长剑道。
试炼台下,薄冰青石路上自远处走来一个弟子,到了近前,抱拳道。
“静空明师兄,师傅叫你和静孞师弟。”
“好,我们这就去。”静空明道。
文华城。
风暴肆虐过后,万物平淡下来。
霡霂小意,淅沥徐涿。
许府里,后院中,许泠儿端着一碗药蹜蹜行走青砖小路上。
那细丝沾湿了秀发,也沾湿了衣袂。
前边便是许宇轩平日生活的屋子。
许宇轩还未醒过,每日需要喂药,不过许泠儿却很知足,总能听到许宇轩梦里叫自己。
“宇轩哥哥,该吃药了。”许泠儿拨开曼帘。
将药碗放在桌上,许泠儿去支开了木棂。
许泠儿睒着眼,眸子里有些血丝。
“宇轩哥哥,你不喜欢屋里太闷了,虽然天凉了,我就开一小会儿好吗?”许泠儿走到床边。
去掖好被褥,回头端了碗,自己轻呷试了一口,不冷不热,温热正好,才转身坐到床边。
捏起药匙,舀了半勺,喂了过去。
药水随着许宇轩的嘴角渗了下去,半匙还未喂完,许宇轩忽然一阵深咳,药水全顺着嘴角咳了出来。
“宇轩哥哥。”许泠儿连忙拿丝绢去搌拭。
“宇轩哥哥,晏叔叔吩咐泠儿,这些药都要让宇轩哥哥喝下去,这样宇轩哥哥的伤才能好起来。”许泠儿道。
又半匙喂去,这次才一点许宇轩便又咳了出来,边搌拭着溢出的药水,许泠儿顿时没了办法,急得哭了出来。
“宇轩哥哥很不舒服吗?要是泠儿能代宇轩哥哥该多好。”许泠儿泫然泪下道。
此时忽然想起晏宸泓曾如何让许宇轩下药的。
许泠儿便喝下一小口,将药碗放在一旁的灯盏台上,身子伏了上去,以自己的唇贴着许宇轩的嘴角,小心地,口中的药一点一点地往下渗去,这次许宇轩倒是轻松的入了口,再全然不拒。
许宇轩似有所觉,闭着的眼睛眼珠晃了几晃,许泠儿生怕喂的不好,眼睛也不敢合上,便全都看到了,嘴里没了药水,连忙直起身来,不自顾地用衣袖去揾口,轻叫道。
“宇轩哥哥。”
许宇轩便不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