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来找过我,为什么到了楼下也不打我电话?”
风花雪月说:“Jackie真是多嘴。这个,也对你说了。”
他说:“我想试试运气。如果我们能在街头或者餐厅邂逅,那就是天意如此。如果不能,同样,也是天意。”
他说:“不管心里如何渴念,我们都不该违逆天意。”
我悲伤得难以再发出声音。
风花雪月在那边艰难地喘气,断断续续地说:“就当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我们,今天,在一起吃了饭,我去了南美,从此音讯皆无。就当一切,按计划,如此发生。”
他说:“我很庆幸,上次你回答了我的留言,我们一起共享了晚餐。虽然不是在ZHOU。”
他说:“那也是天意。我,很感谢上帝,如此安排。”
他说:“如果不太麻烦,能否帮我照顾一下Jackie,如果不太麻烦的话。我死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了。”
那边传来了喉咙里痰堵住的咝咝声,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然后出现了文本对话框。陪护表示风花雪月不能再说话了。
Jackie默默无言地把电话,从我手里拿了回去。
他看着我。
他说:“对不起,我很难过,心姐。”
他说:“他不会再和你说话了。别去看他。我会通知你的。无论是他脱离危险了,还是,还是怎样了。”
他说:“别来看最后的结局。让他活在你心里。以原来的模样。”
他说:“拜托你帮助他,完成这个强烈的心愿。”
我悲恸地说:“干嘛要推我这么远?要把我和这一切隔开?要知道,朋友好到了这个程度,彼此的生命都是互相融入的。没有什么,能把一方与另一方的痛苦隔开。”
Jackie说:“我哥说,你经历得太多了。他不想你,再承受死别之苦,哪怕是一丁丁点。”
(四)
但是,既已降生到这凡尘之间,谁人又能避得开生离死别呢?
没有人,能够幸免。
(五)
从巴黎回来后,我一度显得心神恍惚,情绪低落。
有一天,我见到高雄,心不在焉地和他说着话。
高雄看着我魂不守舍的样子,突然说:“假如,你愿意再换一个男子缔结婚姻,请问,我有可能是第几选择?”
我看着他,心里明白,他已经知道了去ZHOU吃饭的事情。
我没有回答。
他看着我,说:“第四、第五、第六?第七、第八、第九?”
我悲哀地看着他。
我说:“干嘛还要说这些呢。你的那个假如,根本,就没有成立过。”
我说;‘所有的关系都会结束的。选什么,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六)
从巴黎回来后的第27天,我接到了纽约来的电话。
“心姐,我是Jackie。”电话里传来Jackie的声音。
他语调低沉地说:“他走了。1小时以前。很安详。”
就这样,风花雪月,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见了。
这个,温存体贴,那么像你的人。
这个,在网上和我聊天最多最投合的人。
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如此,便是世间。
(七)
后来,Jackie就来了我的公司工作。
他天生善于和人打交道,弥补了我不愿意增加人际交往的严重缺陷。
他很快成了我最重要的副手。
他较长时间地待在北美,处理我在北美的一些事务。
我介绍Jackie和高雄认识的时候,高雄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我为什么会答应风花雪月去ZHOU吃饭。
他后来对我说:“像!真的很像!”
他说:“真是很遗憾。”
我沉默以对,没有和他深入讨论过什么和什么像,对什么他深感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