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任何一样东西。
就算是欧阳爵自己，与五年前相比，变化也是翻天覆地的。
但时间的尘染却好像未在欧阳奕的身上撒下半点，一如欧阳爵记忆中他离开时的模样，眼睛里除了温煦和笑意，再无半点杂质。
可偏偏就是这样熟悉的眼神和笑容，让欧阳爵觉得陌生，甚至是可怕的。
回庄园的路上，欧阳爵开着车，欧阳奕看着窗外，明明是久未见面，可车厢内却显得过分的安静，安静的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这么多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一直不回来吗？”欧阳奕仍旧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着的风景，声音里没有波澜，眼底也未有起伏。
欧阳爵眸色轻臣，微微侧目看向欧阳奕，并不着急要回答，因为他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总是会问我妈同样的问题，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我却没有。那个时候，我每天都在幻想着，有一天我能牵着自己爸爸的手，把他介绍给我所有的小伙伴们认识。我还许过愿望，只要能让我见到爸爸，我愿意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做交换。”
记忆在时间里泛黄，欧阳奕却还那么清楚的记得当时的那份心情，那么向往，那么憧憬，甚至把它当做一个神圣的梦，放在心里供养着。
“然后我就真的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被带到那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忽然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许那个愿，如果有爸爸的代价是要永远失去妈妈，那我宁可永远都不要见到那个从未谋面的爸爸。”
欧阳奕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眼底却依旧是平静的，仿佛他只是作为一个看客，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所以起初的时候，我心里是恨他的，我怪他为什么从不出现却又突然出现，可是那时候我还太小，根本不知道这样的恨意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宣泄出来。可是当我看到你，看到你眼睛里的怒意和恨意那么尖锐的时候，我忽然找到了报复的方法。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是故意装乖靠近你、跟着你，每一次看到你为了保护我而和他争执甚至被他打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窃喜，觉得这样的方式是对的。”
欧阳奕从不对自己否认，那一段一起成长的日子，真的是快乐的，只是越长大，越明白夹在中间的东西太多，而他们之间，根本无法只是纯粹的。
就好像是经过了时间和岁月的洗礼，让一个人慢慢长大，慢慢懂得什么叫做人生。
这一刻，从欧阳奕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东西，叫做释然。
放的下，就是对自己最勇敢的担当，所以坦诚和道歉，就成了欧阳奕放下的途径。
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欧阳奕转过头看向欧阳爵的眼神里重又焕上了淡淡笑意，“小时候真的羡慕你，什么事都可以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不管不顾，可我却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包裹在伪装之下，努力让每一个人都喜欢我。”
欧阳爵握着方向盘的手掌，有那么一瞬的僵硬，可也就只一瞬，便散去，继续安静的听欧阳奕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