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雅径自在寝宫里焦灼的等待,终于盼来了抬净鸾回来的软轿。在轿帘掀起、看到爱人此时面貌的那一刻,她只觉的自己整个人都受到了极猛烈的冲撞,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了!
幸亏法度在一旁及时的招架住了她,并让风荷与他一起扶着萧大人进内宫里去。
几个普雅身边儿贴己服侍的宫娥们便忙翻了天,备水的备水、服侍的服侍,而风荷则急急然去请了医士来为净鸾进一步诊治。
净鸾身上的伤口深浅遍布、很是狰狞,有些已经发肿化脓,又因脓肿之故而作弄的人发起了难退的高烧。虽然在厢房那里法度已经为他草草处理过,到底还是没起了什么大的效用,只就这么眼看着都可以感知到他此刻正倍受的煎熬、内心的隐忍。
普雅不敢去看自己爱人此刻的面貌,因为只消一眼就会令她心痛不能自持!但她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亲自落座在塌沿为净鸾擦拭身体。
一会子医士过来诊治,待一番查验后确定只是很重的皮外伤、除了因炎症而起的高烧有些难退之外一切都无大碍,这里里外外的人才算是放下了高高悬起的一颗心!
普雅是一位刚强的女王,在人前始终都强持着一段骨子里的坚韧,待将那医士遣下去领赏、又命宫娥前去按着方子煎药之后,内室里静下来,只剩下普雅、净鸾、法度三个人,她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伏在净鸾身上淋漓的哭起来。
绵绵哭声听在耳里分外惹人怜惜,立在一旁的法度心头一柔,不止有怜惜,倏然又起了一种近于感动的无名之感。
他合该感动的,感动于普雅女王并不曾避讳着他这个外人,当着他的面儿毫不忌讳的表现出了她内心柔软的一面儿。这份不见外,令法度有些受宠若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分外看重这些?他摇摇头,抬目启口,想唤一唤女王安慰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时榻上默默躺着的净鸾缓缓握住普雅的手,合着缪缪的夜风,听得他气若游丝的声音:“好了,我没有事,你别哭了,哭的我心里发毛。”边把头向她这边儿凑一凑,以这样的举动抚慰她纷乱的心。
普雅当真便擦了把眼泪,感知着掌心里他的温度,对着净鸾扯出一笑:“你还觉的哪里疼么?”
净鸾摇摇头:“我现在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吧……”尾音一叹,冗冗的。
普雅摇头,俯身附在他耳畔温温然:“谁说的!我说不难看,那就不难看。”微有停顿,又一句声息低弥的抚慰,“你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该感动于这二人此刻最自然的真情流露、体态脉脉。法度背过身去,默默咏起佛号为这两个纯粹而干净的、守候一段aiqing的性灵祈福。
不一会儿,宫娥端了熬haode汤药进来伺候。普雅将她遣退,自己亲自一勺勺舀起来、吹凉了喂到爱人的唇边去。
待净鸾身子感觉好了一些,他向法度道了谢意,即而便简明扼要的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是今儿他帮助女王审视完粮库的囤仓情况,暮色四合时往寝宫这边儿走。却突然感觉身后一阵钝痛,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两个蒙面的大汉将他左右架住。
他还不曾反应过来,一个麻袋已经兜头将他套起来,即而腰身一凉、便人事不省。
也不知道过了多会儿,他在一阵又一阵清晰的疼痛刺激下慢慢复苏了神志,发现自己被扔进了曼陀罗花丛里。而整个身子、还有脸上都是清晰的刺痛,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拖着蹒跚的步子、凭着模糊的神志,他一路行到了距离最近的国师那里求助……
法度与普雅且听且思量着,由此可见那行凶的一伙人本可以杀死净鸾,却只是将他暴打一顿、并以匕首自他额头、脸颊、直到脖颈划了长长一道口子毁了他的容貌。倒是不曾害他性命,可见只是为了吓他一吓、给他一个教训。
却是什么人这样狠毒,要给他这样的威慑和教训呢?心思转动,法度眉宇聚拢:“你有没有感知到,会是一些什么样的人?”
净鸾面色虚弱,阖目默默思量了一阵子:“待我醒转来时,倒是瞧见那些人正背对着我稳步离去,其中一个似不放心,回过头来看了一眼。”
“你可瞧见他的面貌?”法度一急。
净鸾摇了摇头:“他戴着面具。不过那身形、还有那张面具,我倒是有些熟稔……但得想一想,时今身上难受,什么都记不起来。”声息嗫嚅。
法度点点头,便不再打扰净鸾。嘱咐了净鸾几句话后,便起身向普雅辞了行。
普雅颔首,莹然的软眸里波光潋滟:“这一晚,真的辛苦国师了!”口吻疲倦,可充斥着真诚。
法度心中一暖,向普雅回了个礼之后便一路离去。穿越进深时,又对一侧值夜的风荷颔一颔首,即而折步回了跻身的偏殿厢房之中。
一夜风声漱漱,繁丝纷踏、心境潦潦……